小白扬 烟台地区革命委员会政治部 ==========第1页========== 小 白杨 ·儿查革命斗争故事集· 烟台地区革命委员会政治部编 、 山东人风女版社 ==========第2页========== 小白 扬 儿童革命斗争故事集烟台地区革命委员会政治部编 普 山东人不女版灶出版山东新华印刷厂临沂厂印刷山东省斯孝多店发行 米 1974年10月第1版1974年10月第1次印刷 印数：1一60,000 统一书号：10099·93定价：0.29元 ==========第3页========== 内容提要 本书收入反映抗日战争及解放战争时期我根据地、解放区少年儿童对敌斗争的故事十一篇。这些作品从各个方面歌颂了孩子们在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以八路军、解放军、民兵等老一代革命者为榜样，运用自已之所长，同敌人开展斗争的英勇事迹。书中对儿童们站岗、放峭、送情报、捉特务等等情节，作了较生动的描写。 ==========第4页========== 目 录 小白杨 乳山矫健(1) 石虎子 文登姜宪章(13) 巧夺黄金塔…招远隋玉奎(26) 海中擒贼… …乳山许善斌·(47) 小爆炸手 海阳于文清(59) 牛娃取情报 海阳李德芹(74) 锁子和二妞……烟台郝鉴(88) 兄妹俩 …海阳孙毅 张凤敏(106) 两双军鞋 海阳鞠春山(119) 桑椹红了 …掖县王希平(132) 捉“货郎” 莱西姜洪斌(144) ==========第5页========== 小白杨 乳山矫健 小杨儿一家，都是抗日的。爸爸是村民兵指导员，妈妈是妇救会长，哥哥是武工队队长。杨儿一心想做爸爸、妈妈、哥哥那样的人，打日本鬼，帮穷人闹翻身。可是在家里，谁也瞧不起他。 看见爸爸领民兵埋地雷，杨儿说：“爸，领着我吧。” 爸爸说：“不行，你太小。” 看见妈妈给八路军叔叔送军粮，杨儿说：“妈，领着我吧。” 妈妈说：“不行，你太小。” 看见哥哥，嗨，更不用说了一杨儿想当武工队员，想得着迷，可是哥哥却对他眨眨眼睛，拉过大枪，说：“来，你自己量量吧！”说完，又眨眨眼睛，那意思也是：·不行，你太小了。 太小了，太小了，杨儿可不服气，他噘着嘴说： 1 ==========第6页========== “人家都八岁了，还小哩。” 院子里有一棵小白杨，那是杨儿两年前栽的。小白杨长得快，才两年工夫，就够着屋檐了。杨儿常常对小白杨叹气：“小白杨呵小白杨，为啥你长得那么高，长得那么快？唉，我要有你高就好了，哥哥保险不会拿枪叫我量了。” 每逢这时候，小白杨总是沙沙、唦沙”作响，好象在说：“会长大的，.会长大的。” 有一天，·杨儿上山去挖野菜，碰上了一伙伪军。伪军穿一身黑皮，端着大枪，正在满场搜着什么，一见小杨儿，就跑过来了。 走在头里的一个，长得又细又长，活象棵秫秸，风一吹就会倒。他拿着手枪，指着杨儿问：“喂，看见 八路没有？” 小杨儿看了看他手中的枪，没放声。心里想：骑，这秫秸还是个官儿哩。 秫秸眼一瞪，骂道：“你他妈的哑巴了？” 小杨儿生气了：骂人，谁怕你！于是回嘴道：“你才是哑巴哩，大哑巴！” “嗬，小东西，我叫你嘴硬。”可恶的秫秸，伸过长胳膊，狠很打了小杨儿两巴掌。 2 ==========第7页========== 呀，好疼呀！眼睛都冒金花了。小杨儿火往头顶窜，一面骂着一面朝秫秸扑去。 旁边一个伪军说：“连长，别和这小崽子缠了，跑了八路，皇军怪罪下来，咱可担当不起呀！”秫秸点点头，一把推开杨儿，挥挥枪，说：“走，去搜。”伪军象一群猪，呼呼隆隆地朝山上跑去。 小杨儿气坏了，秫秸跑了，脸上挨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狠狠地说：“二鬼子呀二鬼子，总有一天和你们算账！”他又埋怨起哥哥来了：“都是哥哥，不让我当武工队员。”还埋怨爸爸：“都是爸爸，他给我颗手榴弹也好哇。” 小杨儿想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看，嘿！前面小树林里，有一棵榆树，长得又细又高，活象秫秸。小杨儿跑了过去，折了一根条子，对榆树说：“喂，现在你就是拿短枪的秫秸。秫秸！你为啥打我两耳光？啊？我要打回来，打你一百下！”小杨儿说完，就举起条子，抽了起来。 小杨儿狠狠地朝榆树抽了几下。忽然想起妈妈叫 色 他挖野菜的事。于是，他丢开条子，挖野菜去了。 一棵大树被刨走了，留下个大坑，坑周围长满了高高的野草和小树儿，把坑口遮住了。小杨儿挖着野菜，挨到坑边，发现了这秘密的坑。“哎，这儿有个 3 ==========第8页========== 坑，一定很好玩。”小杨儿想着，把草拨开…啊！坑里躺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灰军装，打着绑腿，军帽儿撂在一边，手里紧紧握着枪。他受伤了，前胸浸透了血，脸苍白，眼闭着，牙齿咬着嘴唇，腮上还不住地抖着。是八路军叔叔！ 小杨儿忙跳下坑，伏在八路军叔叔身边。他趴在叔叔的耳旁，轻轻地喊：“叔叔一八路军叔救一”叔叔没放声。杨儿想：“快回家告诉爸爸吧，叫爸爸把叔叔背回去。叔叔现在疼昏过去了。” 想着，他跳出了坑，把压倒了的野草扶起来，抬腿就要往家跑… 谁想到，这个时候，伪军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日本鬼子。小杨儿忙离开大坑，装作没事儿，挖起野菜来了。 只听见敌人在那嘀咕。秫秸说：“奇怪，明明在这 一周遭叫我们打倒了，一转眼就不见了，八路军长着翅膀，会飞？” 杨儿听了，心里好笑，想：你瞎眼，还说人家会飞呢。 鬼子哇啦哇啦地叫着：“你的，大大的饭桶，搜不着死了死了的！” “是！”秫秸象狗儿一样，把头都点到鬼子的肚子上 4 ==========第9页========== r使银 ==========第10页========== 去了。 敌人又搜查了。他们一眼看见了杨儿，几个伪军围上来问：“小孩，老实说，看见八路了没有？一一受伤的八路。” 小杨儿想：看见啦，我就不说。 鬼子也跑过来：“小孩，你的说话，八路的有？”杨儿灵机一动，假装害怕，“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旁边一个伪军说：“这小兔羔子大概是没看见。刚才连长还问过他一次哩。” 鬼子看了看越哭越来劲的杨儿，眉头一皱，扭身走了。其他伪军也又去搜查了。 “好险啊！”小杨儿脱出身来，打算跑回家去唤爸爸来。他又一想，要是鬼子发现那树坑了咋办？于是，他又蹲了下来，象是挖野菜，两只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敌人。 伪军搜着搜着，挨近了小树林。杨儿紧张了，“呀，千万别进小树林！” 可是，秫秸在那喊：“你们他妈的瞎遛哒啥？快上林子里搜。” 杨儿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挖野菜的手也直打哆嗦。敌人进林子搜，可是危险了。6 ==========第11页========== 几个伪军到底端着枪，进小树林了。他们东瞧瞧，西望望，连个草窝窝，石缝缝，也要桶上几枪。 一个伪军走到了榆树边，又朝树坑走去。 啊呀！糟了，再走儿步，就到藏八路军叔叔的树坑了！小杨儿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小拳头攥出了汗… 忽然，小杨儿心眼一动，有主意了。他站起来，“啊呀”叫了一声，拔腿就往东山跑。敌人原没注意小杨儿，这一跑，他们疑心了，立刻追上去抓杨儿。杨儿见敌人追了上来，心里说：哈，这下你们上当啦1便用尽全身力气跑了起来。敌人更疑心了，一个劲地追。秫秸腿长跑得快，一把抓住了小杨儿。 鬼子拿着枪，伪军亮着刺刀，把杨儿团团围住。杨儿呢，坐在地下，瞪着鸟溜溜的大眼睛，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好象一点事也没有。 秫秸跑上前，一把扯起杨儿，拉开破嗓子问道：“跑什么？1” “你们…你们会打我的。”小杨儿假装害怕地说。 “啊，小八路，小兔羔，我叫你学会要心眼…”秫秸说着，提起脚来要踢杨儿。 这时，鬼子急忙拦住了秫秸，走到杨儿跟前，假 ==========第12页========== 幄惺地说：“小孩，我的不打你，你的实话说，八路哪里的有？” 小杨儿摇摇头，心里却说：“就在哪儿，刚才差点儿叫你们搜着了。”· “唔。”鬼子不满意地摇摇手，又说：“你的说出来，金票大大的给。” 小杨儿想：哼，谁要你的金票，留着给你姥姥用吧。可是又一转念，哎，生个法儿把敌人引得远点，不更好吗？ 秫秸不知杨儿想的什么，他等得不耐烦了，便拔出了刀，对小杨儿亮亮，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说，哼哼！…” 说着，把刀架在小杨儿脖子上。小杨儿装做害怕，又哭了。 鬼子一摆头，秫秸收回刀。鬼子对杨儿说：“你的说，八路的哪里躲着？” 小杨儿鸣鸣咽咽地说：“我不知道…嗯嗯，东山顶前坡有一个洞，能藏人，嗯嗯，八路军总躺在那儿，嗯嗯嗯…功 秸一听，忙问：“什么？什么？一个洞？”鬼子说：“你的带路。” “不，妈要骂的，我在挖莱，…嗯嗯，篓子还 8 ==========第13页========== 在那儿，嗯嗯嗯…” “带路的！”鬼子露出凶相了，一把抓起杨儿。好，这一下，正中小杨儿的意。他要把敌人引到离这里还有二三里地的迷魂洞去。在昆嵛山，这种洞是很多的，老大老大，进去了转不出来。小杨儿要带他们去的迷魂洞，就是这样一个洞。 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小杨儿故意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面。他对鬼子说：“就是这个山洞。” ··鬼子看了看洞，口不大，里面黑糊糊的。他问杨儿，里面有没有八路。 杨儿摇摇头，说，“不知道，大概有吧。” 秫秸上前打了杨儿一巴掌，骂道：“小崽子，再耍鬼，老子要你的命。” 鬼子又看了看黑糊糊的山洞，要小杨儿前边走，自己紧紧跟在后面，进了山洞。 乍一进洞，挺窄巴，越往里走，洞越大。咳嗽一声，也会嗡嗡好半天。洞里面，到处都是乱石头。地下有，项上有，一不小心就会碰着头，绊着脚。鬼子紧紧跟住杨儿，一步也不敢拉下。小杨儿对这洞挺熟悉，上山拾草挖野菜，经常和伙伴们进来玩。他一面走，一面想：“鬼子跟着我，我咋能脱出身来，去通知 9 ==========第14页========== 爸爸和哥哥，来救护伤员叔叔，消灭这帮敌人呢？哎，对了一一这洞有一个出口，很小，我杨儿能钻出去，鬼子和二鬼子可一个也钻不出去。一会儿到了那儿，我生个法往外一钻，哈哈…。”小杨儿高兴了。他在心里暗暗笑道：再叫你们抓八路，嘿，一会儿我走了，叫你们在洞里过年！ 三转转两转转，把敌人转懵了。洞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鬼子害怕了，一把抓住杨儿，问：“八路的在哪里？快快找！” 杨儿说，“我爷爷说，这洞里藏过义和团伤兵，我爹爹说，这洞里藏过八路军伤兵。反正受伤的都往里戴。前面有个石窟窿，里面铺着草，要有，八成在那里。” “好，你的走。”鬼子不放心地抓住了杨儿的手，牢牢地握着，对他说。 向前走了一会儿，洞慢慢地小了起来，大人单身走也费事。杨儿知道，前面有一条大暗洞，跨过洞， 一转弯就到出洞口了。他对鬼子说，“咦，我好象听见了啥声音。” 鬼子当了真，停下脚步，侧耳听了起来。杨儿从他手里抽出手，说：“快点，快点！”说着，加快脚步跑了。 鬼子忙叫，“小孩，等一等，小孩，等一等！”可是10 ==========第15页========== 杨儿不听，一个劲儿猛跑。到了暗沟边，便站住脚， 一跳，过去了。鬼子在追，可他不知前面有暗沟，到了沟沿还跑，“叭脚”一下，跌进暗沟里去了。杨儿趁机一拐，跑到洞口，钻了出去。 小杨儿一出洞口，鸟儿般地飞跑起来。这时候，日头已经歪了。他想：受伤的八路军叔叔一定很痛苦，我要赶快去告诉爸爸，把叔叔背回去；还要告诉妈妈，叫妈妈做好吃的，打鸡蛋，擀面条…哎哟，小杨儿不防被石头绊了一下，猛地跌倒在地上，磕得膝盖真疼呀！杨儿爬也爬不起来了。怎么办？他想哭，可是眼睛里立刻看见了八路军叔叔叫血浸透了的前胸，苍白的脸，闭着的眼睛…他咬紧小牙齿，拧紧小眉头，手撑着地，用力爬了起来，一步 一瘸地往家跑去。 杨儿终于到家了。家里人正在着急呢，找了大半天，没见小杨儿的影。哥哥正好也回来了，也在着急。这时侯，杨儿突然推开了家门… “爸，快，快，八路军叔叔受伤了，在大树坑里。呵，哥哥，鬼子，还有伪军，在迷魂洞里，我把他们哄进去的…快去呀！” 大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了。爸爸带人找受伤的八路军叔叔，哥哥领着武工队，还有民兵，上迷魂洞。妈 11 ==========第16页========== 妈做饭，给伤员同志准备铺。小杨儿也不顾腿装，给爸爸带路去了。 日头傍山，杨儿和大人们把八路军伤员拾了回来。哥哥也回来了，他和武工队员们缴了敌人七八支大枪。哥哥手里还拿着一支小手枪。杨儿认得，那是秫秸的。民兵们赶着七、八个俘虏，他们活象些大对虾。杨儿一眼看见，走在前面的是秫秸。杨儿走上去，一把抓住他，问：“喂，抓着八路了吗？” 秫秸浑身哆嗦了起来，象筛糠，也象一棵叫大风吹着的高梁秆子。 这时候，爸爸高兴地说：“杨儿长大了。”妈妈也笑眯眯地说：“杨儿真长大了。”哥哥眨眨眼睛，也说：“杨儿是长大了。” 小杨儿高兴极了：啊？这么快？才一天功夫就长大了？他跑到院子里，站在小白杨下，又转身问：“我真长大了吗？” 爸爸、妈妈、哥哥齐声说：“真长大了！” 、小白杨的小圆叶，象高兴地拍着手，那“唦妙、沙沙”的声响，也好象在说，“长大了，长大了…”小杨儿圆圆的脸上，显出两个小酒窝，他笑了… (插图：王立志) 12 ==========第17页========== 石虎子 文登 姜宪章 夏天的中午，太阳火一样地烤着，真热呀！石虎子的心里却象喝了清凉水一样痛快一他昨天给游击队叔叔送到了一封重要的信，今天要回家去，在昆前山上走着。 石虎子今年十三岁，是个儿童团员。他身材瘦小结实，爬山上树象猴子一样灵活。在黑乎乎的脸蛋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晴，扑闪扑闪地眨着，特别逗人喜爱。他的家住在昆赏山根石家庄，他是山里生，山里长。 昆嵛山，山峰层层。处处悬崖峭壁，处处青草绿树。花翅膀小鸟在草窝里、树枝上，穿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叫着。石虎子把小弹弓提在手里，却不向小鸟射击。他觉得这些小鸟今天都特别可爱。你听，它们都在向石虎子唱歌祝贺呀！ 昨天，石虎子给游击队叔叔送了一封鸡毛信，晚 13 ==========第18页========== 上游击队叔叔把敌人引进深山沟里，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歼灭了下乡“扫荡”的日本鬼子。 哈，那一仗打得可真过瘾，抓了那么多俘虏，有伪军，有鬼子。一个一个都举着手，弯着腰，一副丑相。缴获了那么多枪枝，有长枪，有短枪，还有两条腿的机关枪。这些都是石虎子亲眼看见的。 你说，石虎子心里能不痛快，能不高兴！ 唉，不过还有件事，一直使石虎子心里不舒服：战斗结束了，清点俘虏的时候，一个伪军供认，少了个鬼子，这个家伙漏网了。游击队叔叔正在搜山，如果能把这个鬼子也抓住，那该多好呢！ 石虎子走着，想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向远处寻视着。 忽然，石虎子的大眼睛一扑闪，看见半山腰峭壁下的一个大石缝子里，一簇青草动了一动。细看看，草梢间还有点发黄的东西。石虎子轻手轻脚地向前靠了靠，再看看，那发黄的东西，和昨天捉到的日本鬼子穿的衣服一个颜色。 是不是那个漏网的鬼子藏到这里来了？'石虎子决定先搞个“火力侦察”。他举起弹亏，拉紧了弹弓皮，“嗖”的一声，向那发黄的东西射去。“叭！”打中了，那发黄的东西猛地竖了起来。14 ==========第19页========== “鬼子！漏网的鬼子！”石虎子差点减出声来。鬼子站起来，摸了摸头上凸起的疙瘩。他一看对面站的是个孩子，就哇啦哇啦叫了几声，把枪栓拉得哗啦哗啦响。石虎子一闪身，躲在路旁一块岩石的后面，等着鬼子开枪。 哎，枪怎么不响啊？你打枪呀，快打呀！枪一响游击队叔叔就能听见，马上就来抓起你！ 石虎子扑闪着大眼睛想着：要引鬼子快打枪，枪 一响，鬼子就跑不了啦。 枪还没响。 是你没找着目标吧？我把目标给你！石虎子两只胳膊往后一掀，风快脱下了身上的小褂，折了根树枝，把它挑起来。小褂在岩石旁边一摇一晃，石虎子嘴里喊着：“你打吧，快打呀！” 枪还是没响。石虎子从岩石另一边，悄悄地露出一双大眼睛，向前看去。奇怪，鬼子怎么没有了？鬼子不敢打枪呀！鬼子想吓跑石虎子！鬼子又藏起来了！ 这个漏网的鬼子，拖着一双沉重的皮靴子，帽子早已跑掉了，露着个秃光光的脑袋，手里还提着一支长枪。他迷了路，昨天晚上跑到这里，今天早晨怕被人看见，藏起来了。他想藏到晚上，再想法摸回炮楼 15 ==========第20页========== 去。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吓唬跑这孩子，继续藏起来。 石虎子从岩石后面出来，穿上小褂，向四周看看，只见满山的草丛树林，峭壁断崖，却不见鬼子。他心里难过极了。他后悔自己不应该躲到岩石后面去。他简直要哭出来了。 石虎子呀石虎子，连个鬼子都盯不住，你算什么~儿童团！ 石虎子想起了爸爸，想起了爸爸给他讲过的王一小打鬼子的故事，他把小拳头一攥：“决不能叫鬼子在儿章团的眼前跑了，时间不长，鬼子跑不远，找！”这时，石虎子想起了爸爸打兔子的情景：狡猾的兔子常常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让人看见。每遇到这种情况，爸爸就向菠萝墩里扔石头，把兔子轰出来。嗳，对付鬼子就不能用这个办法吗：于是，他机灵地钻过草窝，攀过树枝，跳过深沟，爬过哨壁，扔了许多石头。咳！连个鬼子的影儿也没有见到。 石虎子呢，设有灰心，他仍然在山上找着。他走近了一块大石头，听到有呼呼喘气的声音。他轻轻地向前靠了靠，朝郑个地方使劲抛去了一块石头。忽然，“嗷”的一声，鬼子从大石头后面窜出来，直向石虎子扑去。石虎子猛一闪身，鬼子扑了个空。石虎子16 ==========第21页========== 趁势一跃身，问山上跑去。 鬼子转身，向石虎子赶来。 石虎子穿过一片树林，鬼子也穿过一片树林。石虎子跳过一条深沟，鬼子也跳过一条深沟。石虎子爬过一堵哨壁，鬼子也爬过一堵峭壁。可是，石虎子象猴子般机灵，鬼子的皮靴死沉，哪能赶得上石虎子。跑了一阵，石虎子回头一看，鬼子在山腰那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石虎子笑了。石虎子想起爸爸讲过的，狼牙山上五壮士用石头打日本鬼子的故事，便找了一块蒲团大的石头，对准鬼子，用力一掀，石头顺着山坡骨碌碌向山下滚去。大石头眼看就要砸到鬼子头上了，石虎子高兴得要拍着手跳起来。不料，鬼子一闪身，用枪把子把那块石头挡住了。 鬼子赶不上石虎子，鬼子跑不动了。鬼子秃光光的脑袋上滚着汗珠，他要休息休息，再想个办法甩掉石虎子。 鬼子走下山去，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掏出手帕擦着秃脑袋。石虎子也在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两只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鬼子。 爸爸知道不知道我在这里盯着鬼子呢？爸爸这时来了多好啊！若爸爸来了，一声喊，就能把鬼子逮住。 17 ==========第22页========== 想起了爸爸，想起了爸爸昨天作战斗总结讲的话。爸爸说：“我们这次战斗能取得胜利，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把敌人引进了包围圈，这就是毛主席说的‘诱敌深入’…” “诱敌深入”？我也要学着爸爸，来个“诱敌深入”，把鬼子引到西山上去，爸爸领着游击队叔叔住在那里。 石虎子清清楚楚地知道，这里离西山是六里地。糟糕，石虎子正在想着，鬼子却站起来走了。鬼子是在向东走，这条路通往鬼子的炮楼，鬼子的炮楼离这里只有十五里路啊！ 怎么办？石虎子又扑闪起大眼睛来了：先截住他。石虎子小拳头一攥，弯着腰，三蹦两跳地钻过山坡上的一片矮树林，向东插过去。 鬼子向东走了一阵，回头看看，石虎子没有跟上来，就撒腿跑开了。跑了一阵，再回头看看，石虎子还没有跟上来。他高兴了。向什么方向跑可以回炮楼去，他不知道，他已经完全迷了路。不过，鬼子想：小孩子被甩掉了，可以藏起来了。这使他松了口气。 他放慢了脚步，转着秃脑袋，要看看藏到哪儿好。 忽然，鬼子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大声的呼喊：“爸爸—一快来抓鬼子呀」鬼子在这里。爸爸一”同时，18 ==========第23页========== 树枝青草都呼啦啦地动起来，象有很多人在山上跑。 鬼子被惊得两只手打战战，两条腿在跳舞，好容易直起脖颈子，掉头又没命地向西跑去。这时，石虎子正站在山坡上偷偷地笑。刚才就是他在呼喊，就是他把树枝青草弄得呼啦啦地动。 鬼子没命地向西跑着，他恨不得地上有个窟窿能叫他钻进去。他跑着，跑着，看到路旁峭壁下有个石洞，便慌里慌张地往后一看，他没看见石虎子，石虎子在高处却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鬼子顾头不顾腚地向洞里钻，头刚钻进去，洞里边扑噜噜飞出一只大野鸡，把他吓了一跳。他退出来，骂了一声“八格”，又气喘呼呼地向西跑去。 鬼子跑着跑着，回头一看，“哇！”小孩子又跟来了。他见只有石虎子一个人跟着他，知道上了石虎子的当。他不跑了，要休息休息，压压惊，喘喘气。鬼子在路旁一棵松树下坐下来。石虎子也在离鬼子不远的另一棵松树下坐了下来。 石虎子在儿童团里是有名的“机灵鬼”，去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游击队叔叔叫他去送一份情报，走在路上遇到一群鬼子，他撒腿就跑。眼看鬼子赶上来了，他脱下一只鞋，装出扔手榴弹的姿势，向后扔去。在昏暗中，鬼子看见飞过来一个黑东西，认为真是手榴 19 ==========第24页========== 弹，都赶快趴下，在地上趴了好长时间，“手榴弹”也没响，鬼子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一看，知道上了当，可石虎子早已钻进树林里不见了。 那次是甩掉鬼子，这次却是要把鬼子引到西山上去呀！下一步怎么引呢？石虎子又扑闪起大眼睛，想出了主意。他拉开弹弓瞄准，“嗖”的一声，石子飞出去，不偏不斜，正打在鬼子的秃脑袋上，鬼子又是“嗷”的一声，伸手一摸，沾了一手血。 鬼子被激怒了，向石虎子直扑过来。石虎子转身向西跑去。 石虎子摆动着小胳膊在前面跑，散着衣襟的小褂儿飘动着，活象一只小燕子在飞。而那鬼子在后面跟着，他拖着沉重的皮靴子，喘着粗气，活象一头受伤的野猪在爬行。 石虎子心里想：你赶吧，赶吧，赶得越快，离西山就越近。 山路在一座峭壁前叉开了，一条向南，一条向西。跑过叉路口，石虎子回头一看，哎，鬼子不见了！哪里去了？石虎子登上峭壁顶，大眼睛向四周一扫，又一扫，黑，看见了，跑不了你：鬼子正在问南的那条路上跑。石虎子跳下峭壁，一弯腰，又从近路插了过去。 20 ==========第25页========== ==========第26页========== 鬼子是故意向南跑的。他想借着叉又路，甩开石虎子，藏起来，等晚上逃命。鬼子跑啊，跑啊，脚下太沉了，干脆把皮靴脱下来，扔了，赤着脚跑。天太热了，千脆把衣服脱掉，扔了，光着脊梁跑。枪可不能扔啊，把枪扔了，回到炮楼，命就难保了，当官的厉害呀！ 鬼子跑啊跑，他认为跑出去老远了，把石虎子甩掉了。他又累，又渴，又俄。前面路旁有片梨树，树上的梨就要熟了。鬼子来到梨树下，鼻孔一扇一扇地喷着气，想要在这里休息一下。他站在树荫里，仰脸向树上看着，嘴里大口大口地吞着唾沫，他真馋树上的梨呀！他在地上拣起块石头，要打个梨吃。忽然，他听到另一棵树上喊了一声：“我在这里等着你！”他转脸 一看，“嗖”的一声，从树上飞下一个大梨，结结实实地砸在他鼻子上。鬼子“嗷嗷“地叫了起来，赶忙用手捂着鼻子。他鼻子流着血，眼里淌着泪。 鬼子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树枝一抖，石虎子就从梨树上溜下来，向西山上跑去。 鬼子气急了，他知道，不打死石虎子，他就别想活着回去。他发起凶来，疯狂地向石虎子追来。 石虎子向西山上跑着，鬼子在后面追赶着。穿过半山腰的一片小树林，迎面出现了一堵哨壁。石虎子 22 ==========第27页========== 那双大眼睛一闪，看到那马蜂窝还挂在哨壁的半腰， 一窝马蜂正在飞进飞出。春天，石虎子和他的小伙伴们，曾在这里被马蜂螫过。看见蜂窝，石虎子心里又有了主意，他避开蜂窝，抓着葛藤，踩着石头缝，爬了上去，找了一个隐薇的地方，把弹弓夹上石子，渥在手里，瞄准了马蜂窝。 鬼子追上来了，来到峭壁下，他看见石虎子藏在那里，“嗷嗷”叫着要向上爬。石虎子把弹弓拉紧了，“嗖”的一声，石子打在蜂窝上，只见马蜂“轰”地飞了出来，一齐向鬼子的秃脑袋、光脊梁扑去。 “螫呀！螫呀！马蜂！朝着鬼子的秃脑袋、光脊梁狠狠地螫呀！”成群的马蜂在石虎子的“指挥”下，密密麻麻，把鬼子包围了起来。 鬼子嚎叫着，扑打着，头上、脸上、脊梁上，凸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红疙瘩。 太阳偏西了。石虎子顺着峭壁继续向上爬着。快爬呀，石虎子！爬上山项就看见村庄了，爸爸领着游击队叔叔就住在那里！ 是山今天变高了吗？石虎子怎么还没爬上去！ 、石虎子到底爬上去了，他高高地站在山顶上，把 身上的小褂脱下来，用力地在头上挥动着。他放开嗓子大声地呼喊着：“爸爸一快来抓鬼子！爸爸—” 23 ==========第28页========== 这声音那么响，那么亮，并且，近的山，远的山，都和石虎子一起呼喊了起来：“爸爸一快来抓鬼子！爸爸—”… 鬼子狗急跳墙了。他慌乱地端起枪，扣动了板机，“呼”，子弹从石虎子身边飞过去，石虎子仍然用力挥动着手中的褂子，大声地呼喊着：“爸爸一” “呼！”又是一枪，石虎子的左胳膊渗出了鲜血，身体一晃，但是，他又站住了。 鬼子追上山来，鬼子象落在陷井里的恶狼似的嚎叫着，扑向石虎子。石虎子一闪身，躲在一块大岩石的后面。鬼子转过来，他又转过去。 石虎子太疲劳了，又负了伤，但想到要抓鬼子，浑身又有了力气。他围着岩石和鬼子转着圈，等着爸爸和游击队叔叔们。 石虎子的呼喊，爸爸听见了，鬼子开了枪，爸爸也听见了。 爸爸来了！爸爸提着钢枪，领着游击队叔叔向山上冲来了！ 鬼子转身想逃跑，石虎子猛扑过去，抱住了鬼子的一条腿，鬼子慌乱地蹬逊着，挣扎着，石虎子死死地抱住不放。爸爸和游击队叔叔冲上来了，鬼子乖乖地做了俘虏。 24 ==========第29页========== 石虎子扑在爸爸怀里，爸爸给石虎子包好了伤口，抚摸着石虎子的头，夸奖说：“儿童团员就应该是这样的。” 石虎子的那双外闪扑闪的大眼睛，显得更大了，也显得更亮了。 (插图：姜峰修、赵传) 25 ==========第30页========== 巧夺黄金塔 招远隋玉奎 胶东有个龙山。这里有个出名的老金矿。龙山，山连山，峰连峰，重重叠叠，又高又大。你听，有多少好听的山名吧：什么骆驼背呀，凤凰顶呀，虎头岩呀…好多山头连在一起，曲曲弯弯形成 一个大圈圈。乍看，活象一只马蹄子，把个龙山金矿包在正中间。在这马蹄子口上有个小山村，是出入龙山的大门口。因此起名叫山口。要想出龙山，还有句老俗话呢： 龙山龙山八道弯，一弯就是二里半，加到一起二十里，才能转出龙矿山。 小勇的穷家，就住在龙山的山口村。小勇五岁就死了娘。没娘孩子的苦那还有法说吗！今年才刚十四岁，就跟着爸爸在矿上当童工。 爸爸今年五十三了，叫赵云天。因为家里贫，也是从小当童工，下了二十年矿井，又干了二十年化火 26 ==========第31页========== 工。是拨弄火炉化金的化火工。起初，给地主、资本家卖力。.一九三八年，日本鬼子一侵入胶东便霸占了龙山老金矿。打那起，山啊，矿啊，人啊，就一块儿落到日本鬼子手里啦。看吧，把个龙山闹腾得鸟烟瘴气，山上山下全修上了炮楼子，拉上了电网和“刺儿鬼”。小勇家的两间破屋也被日本鬼子拆掉，修了卡子口炮楼子。 日本鬼子可恶极啦！不光掠夺我们的矿山和黄金，拿着工人更是不当人待，张口就骂，抬手就打，不颁眼就杀。爸爸的身上，落满了敌人加给的鞭痕和伤疤。 这儿天，日本鬼子对龙山金矿封锁得更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日本的天皇要过生日。鬼子队长鳖 三，为给天皇祝寿，用龙山矿的黄金，铸成了一座八百两重的“黄金塔”。最近几天就要运送到他的国内去。 嘿！真是哈巴狗子吞月亮，想的倒美哩！矿山，是中国的可矿山多黄金，是中国工人一滴血一滴汗换来的黄金。怎么能让日本鬼子抢走哇1爸爸最恨日本鬼子。 爸爸在化火炉，是化火工。爸爸对黄金塔的事儿，很摸底细。黄金塔是什么样儿，多么大，多么高，多 27 ==========第32页========== 少层，是什么时侯铸成的…知道得可清楚啦。为了从鬼子手里夺下黄金塔，爸爸早就把情况报告了咱们抗日武工以。但是，还得进一步摸清运走黄金塔的时间。 这个时间啊，爸爸费了很大的劲儿，后来，终于从工头于歪脖子嘴里摸清楚了一鳖三队长秘密布置了一件重要任务：决定明天早晨四点钟发车运黄金搭。 爸爸得到这个情报，马上叫小勇去报告了武工队。小勇这孩子，虽说年纪小，个儿矮，但是长的又结实，又神气，两只黑葡萄样的大眼睛，一眨巴，就生出一个心眼儿，爸爸吩咐他什么任务，没有完不成的时候。提起打鬼子，哈！他更是浑身来劲。 今天是中秋节。当午的日头还是火辣辣的热。小勇顶着日头，脸儿晒得通红，周身流着汗水，他脱下破格格小褂儿，蒙在头顶上，一手提着酒瓶子，一手捏住衣领子，给风一吹，活象小老虎长上了硬翅膀， 一溜风儿地跑着。 小勇为什么跑得这么急呢？原来，这是小勇从武工队那里往回跑。他把明晨四点鬼子要运黄金塔的情报报告给武工队以后，还要赶回来上下午的班。日本鬼子的规矩可凶啦，误了点，就进不去卡子门，得挨28 ==========第33页========== 顿臭“熊”、吃顿鞭子，揍完了，才放你进去。一路上，小勇虽然撒野地跑，可是跑也不跟趟，早过点啦。小勇怕进不去卡子门，爸爸会着急。两只大眼睛一眨巴，便想出个新主意：千脆，他转着圈子绕到小铁道上去，推起了运矿石用的小轱辘马（车子），坞噜鸣噜地倒进了卡子门。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化火炉奔去，老远就晃晃酒瓶子，大声减道，“爸爸，酒买到啦。”爸爸应声走出来，接过酒瓶子，向四外扫了一眼，急切地问，“见到你冯叔叔啦？” “见到啦，正在作准备。”小勇又凑近爸爸，悄声说：“冯叔叔说，敌人很狡猾，叫咱注意敌人的活动，有什么情况快报告。” “对！越在这个时侯，越得警惕敌人的突然变化。”爸爸又叮嘱说：“耳朱、，眼睛都要灵着点，啊！”“哎。爸爸你放心吧，我知道。”小勇说罢，使劲伏下身子，“哼一唷一哼一唷一”地推动了轱辘马，沿着弯弯曲曲的铁轨道，顺着下崖的坡儿，“鸣噜呜噜”地滑了去。刚滑行到半道，小勇眼明手快， y 抓起一根木杠子，往铁轨上一横，“滚你妈的！”“吭嚓！哗一”连矿石带轱辘马，一块翻下了大沟底。小勇瞅一眼那四脚朝天的轱辘马，痛快地说：“其过瘾，这也是打鬼子！” 29 ==========第34页========== 小勇成天价在干着打鬼子的事儿。别看鬼子穿来穿去，山顶上山坡上修上炮楼，也挡不住揍。 小勇眯缝起眼睛，望着那山坡上的大碉堡，一个个的象是趴在地上的整盖子，山脚下的炮楼子，三节的，四节的，象一根根的大烟囱。小勇越看越气，“还！狗东西，蹦哒不几天了！” 望着望着，听到山间传来嗡嗡的汽车声。这声音，越来越响。小勇定睛一看：果然是汽车。没载人，也没载东西，空的。小勇直瞪着眼，留神地数着：一辆，两辆，三辆。小勇心里挺纳闷：天不早啦，这时侯， 一憋气开来三辆大汽车干什么？他想呀想，“通”，心里一跳，嗳！是不是来拉黄金塔？这时，小勇想起冯叔叔的话：越在这个火侯上，越要注意敌人的情况。爸爸也叮嘱过：耳朵、眼睛要灵着点。于是，小勇又赶快到矿石场，推上一辆空轱辘马，呜噜呜噜来到化火炉旁，把轱辘马往那一停，“当当当”朝轱辘马砸了三下，爸爸走了来。 小勇低声告诉爸爸说：“刚刚开来三辆大汽车，都是空的。” 爸爸听了，先是一愣，又想了想说：“这里面，一定有鬼。” 小勇说：“爸爸，我再去打打眼。”30 ==========第35页========== 爸爸说：“好。汽车可能停在宪兵所门前的广场上，你推着轱辘马，正好绕过宪兵所，你就在那多‘磨菇’一会儿。”爸爸说完，四周微弱的灯光断断续续地亮了起来，这时天色已黑。可是矿上还未收工。 铁轨旁的路灯也忽然亮了，迎面闪来一个黑糊影儿。爸爸催小勇快点推着走。 对面来的正是工头于歪脖子。这家伙，鬼头鬼脑，脖子躺在肩膀上，满肚子坏水，在日本人面前专会谄媚讨好，对工人压榨勒索，是日本鬼子的忠实走狗。 小勇刚要走，被于歪脖子挡住了，二话没说，“啪啪”两皮鞭，随着吼起来：“小崽子不快千，又在嘀咕什么！” 小勇从小骨气硬，有股倔强劲，眼里闪着仇恨的光，怒视着于歪脖子，分辩说：“我这不是干活吗？”“小崽子你再强嘴！”于歪脖子又抽了小勇一皮鞭。 “汉奸！”小勇恶狠狠地骂道。 于歪脖子一听骂他汉奸，更加恼羞成怒，又想扬鞭。这时，爸爸一个箭步跳过来，两只铁锤似的大拳头，使劲一攥，气足势大地往于歪脖子的面前一站。于歪脖子本来个儿不高，加上脖子一歪歪，两腿一弯 31 ==========第36页========== 弯，在爸爸面前，真象卧在地上的一只半截子狗。 “你于歪脖子再敢为非作歹，就要了你这条狗命！” 于歪脖子见势不妙，来了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瞎咋呼了几声，便灰溜溜地走了。 小勇推着轱辘马来到宪兵所的广场上。宪兵所门前，正是那三辆大汽车在那儿停着，一辆挨一辆。开车的，有真鬼子，也有伪军。他们有的敲打车轮子，有的掀开车头上的铁盖子，灌油，灌水… 小勇两手托着脸腮，倚在轱辘马上，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琢磨着：这些家伙不象要住下，看样子马上就要开走。要是真的马上开走，可毁啦！今晌午报告武工队冯叔叔，说是明天早晨四点钟呀！小勇心里急了，就象烧开的一锅水，满心窝里翻滚起来。小勇离开了汽车场，推着轱辘马往西走，边走边拣了些乱石头，扔进轱辘马。到了化火炉，爸爸不在这儿。于歪脖子也不见了。小勇跑了砂子场，又跑旋磨场，也没见爸爸的影子。越找不着爸爸，小勇越着急起来，敲了三下轱辘马，也不见爸爸来。住了一会儿，又敲了 三下子。爸爸才从矿警后边的伙房那儿来了。小勇低声叫：“爸爸，我在这儿。” 爸爸跑过来，悄声对小勇说：32 ==========第37页========== “情况有变化…” 没等爸爸说完，小勇抢着告诉汽车的情形，说：“看样子今晚上汽车就要开呀。” 爸爸说：“对。鬼东西怕武工队截车，他们在时间上耍花招。” 原来爸爸和厨房的王师傅很要好，王师傅对爸爸说：刚才上司来讲，要厨房火速准备五十人的饭，不准耽误九点开车出发… “啊！爸爸，咱也得抢时间呀！”小勇由于一时的激动，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亏得爸爸捶他一下。小勇这才会意地伸伸舌头，又冷静下来。 说话间，爸爸捅给小勇一个小纸团，象块果儿糖。未等再说什么，下工的破钟“梆梆”地敲响了。工人们都从四面八方聚扰到磨场卡子门，竖着两只手，等待着矿瞥的检查。矿警挨个身上摸，是兜就翻，不顺眼了，帽子也能给你撕个稀巴烂。 小勇刚要走。爸爸又拉住他，悄声说：“出了卡子门，到虎头岩下旧矿井那儿去等着，我去告诉你信号。” 小勇答应一声，便趁机挤进人群里。爸爸捅给的小纸团，一把填进嘴里去，照样也竖起两只手。因为他长得个儿矮，一个长着骆驼腰的伪军，拿着小勇耍 33 ==========第38页========== 玩艺儿，扳着他的脖子往上猛提溜。妈的！幸亏没再提溜第二下，再提溜可要张大嘴了，一张嘴那可就毁啦！ 小勇一出卡子门，快把纸团吐出来，塞进腰带子筒里。大步流星地向着虎头岩下跑去。 不一会，爸爸也来了。爸爸是掐断刺儿鬼钻出来的。爸爸给小勇一盏小矿灯。矿灯的光圈前，还蒙上红光透明纸。爸爸对小勇说：“先把情报送给你冯叔叔，叫他作好截车的准备。然后，你快返回凤凰顶，注意化火炉上的红信号，接到信号后，马上再转给山南武工队。发信号的时间，就是汽车开动的时间。懂吗？” “懂啦。” 爸爸又给小勇一把钳子，说：“二道卡子门出不去，掐断电网走，越快越好。” “这时几点？”小勇问。“大约有七点。” “那，赶趟吗？”小勇担心地问。 “这要看你的本领，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九点前返回凤凰顶。”爸爸说着，捅给小勇一盒火柴，“不见我的信号，可不要乱点火啊。” “是啦，爸爸，送情报我不是头一次啦。”小勇把 34 ==========第39页========== 钳子别在腰带上，把火柴装进布兜里，把矿灯紧紧地提在手里。这时，忽听背后“喇”响，一看，来了个黑东西，相隔五六步远，这个黑东西忽然射来手电筒的光亮，骂道：“好小子，又是你爷儿俩，准有鬼！”来人正是于歪脖子。爸爸在这节骨眼上，一见这贼头贼脑的汉奸又来捣乱，更是火冒三丈。心想：你于歪脖子压迫我们工人多少年，多少无辜的工人弟兄死在你的皮鞭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爸爸咬紧牙根骂道：“姓于的，你可记得，小勇五岁没了妈，你欠我的一笔血债还没算清啊！” 于歪脖子一听，知道来头不妙，凶多吉少，正要嚎叫逃跑，被爸爸猛一拳，打倒在地。小勇一听“妈妈”二字，气得两眼冒火，恨不能咬于歪脖子两口，解解心头之恨。 爸爸象提死狗一样，把于歪脖子提溜起来，问：“黄金塔什么时候运走？” “唔…唔…”于歪脖子筛起糠来。“快说！”爸爸又给他一拳。 “今晚九…九点。饶命呀，饶命呀…”“饶了你，工人们遭殃。”爸爸扭住他的两只胳膊，象别烧鸡一样，拖到废矿井，一脚踢了下去。 这本是中秋节的晚上，可是，天却阴得象黑锅底 35 ==========第40页========== 一样。小勇摸着黑，东弯西拐，穿过好儿道刺儿鬼，才摸到蓉菇岭下。这是龙山金矿的外围封锁线，外边是壕沟，里边是电网，最外边，还有芦苇，也有刺儿鬼。小勇使劲张开钳子嘴，刚往电网上一触，“嗤啦” 一声，冒出串串的火星星。小勇觉得两手一抖动，“啊喝！”鬼东西，还挺厉害。心想，胶皮把钳子不过电。冒火星也不怕。这回呀，非掐断它不可。把牙根 一咬，“略嚓咯嚓”两根铁丝掐断了。又仔细地整理好通道，便把钳子往腰里一别，提起小矿灯，一跃身钻了过去。这会儿，小勇的心里象搬掉一块大石头，多高兴啊！ 高兴？眼前还横着一条大壕沟哩！这条壕沟呀， 一丈多宽，一丈多深。跳，跳不过去，飞，又没长翅膀。小勇可真瞪了眼。 小勇心想：过不去壕沟，冯叔叔可不知道情况突然有变化。这会儿也许快八点了。黄金塔，这不眼看着给日本鬼子运走了吗！他想呀想，忽然站起来，冲向壕沟… 突然，蘑菇岭的炮楼上，射出一道阴森森的白光柱。这是日本鬼子的探照灯。小勇赶快趴在地上。随跟，“哒哒哒”一阵枪响，子弹头儿啾一啾一在小勇的头预上飞过。小勇恐怕炮楼上下来鬼子，他把矿灯36 ==========第41页========== 紧紧地抱在怀里，两眼一闭，“骨碌”一个跟头翻到壕沟里，摔了一身泥浆，跌得浑身酸溜溜的疼。可是，小勇想也没想这些，急忙爬起来，先看小矿灯，满好，没摔碎。然后，再摸摸脑袋，摸摸身上，哪儿也没着枪子儿，他笑着骂了一句：“狗东西，瞎打枪。”小勇很熟悉这段壕沟的情况。嗳，怎么，一堆堆矿石倒在壕沟里了？其实，小勇完全明白，这是工人们最近加强了对敌人的破坏，瞅个空子，就把一车车的矿石倒掉。他找一个被矿石填得水浅的地方过了壕沟，顺着沟底向西走去… 小勇爬上了壕沟，就放开大步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在盘算：走大路得过八道弯，这一弯弯就是 二十里，走小路，过三道弯，爬一个山岚子，不到十里路。小勇决定走小路。跑啊，跑啊，过了山岚子，再过狼窝山…脚刺破了，胳膊擦伤了，这一些，小勇都没放在心上，记在心里的是恨不能一翅掠到沙坝子。武工队冯叔叔就住在那儿。 怪！跑了老半天，怎么还没到那条大河呀？小勇纳闷起来。难道走错了吗？记得这条路对呀。过了狼窝山，往南稍一拐，就是放牛圈…可是，越走越不象，小勇停了下来。望望周围，四处不见影，看看天上，阴得更黑了，丁点儿星光也不见。简直象蒙在鼓 37 ==========第42页========== 里一样，辨不出方向来了。常听爸爸说过，晚上走错了路，可以摸树皮，摸摸那面光滑细润就是南，哪面粗糙疤痢就是北；要是在阴雨天，树根下北一面还长青苔。小勇照这个办法，摸起树来，摸一棵又一棵…果然摸了一手粘糊糊的什么东西，触到鼻子上一闻，嗳！真有一股青苔味哩。妈的，真走错了，白废了好大的劲。本该往南走，怎么往西走开啦？自己批评起自己来了：小勇，小勇，这是一条最熟的路，走过六 十四趟啦，怎么能走错了呢…噢，想起来啦，就是在狼窝山，骨碌那儿骨碌，给骨碌糊涂啦。唉，再往南拐吧。 这会儿，方向对了，路也平了，这里也没有鬼子了，就拉坡穿野地跑吧。小勇穿过一片片的高梁地，鶸过一汪汪的水洼子，一口气跑到了大河边。 河水在哗哗地流着，打着旋儿地流着…河那边就是沙坝子林。看见了河，就好象看见了冯叔叔。心里不禁地减，“冯叔叔！冯叔叔1快呀！车开啦1黄金塔…”哪有冯叔叔的影儿呀？冯叔叔还在等着天亮呢！这时侯也许到了九点了吧？也许开车了吧…想到这儿，小勇把裤腿往上绾，一手擎起矿灯，身子一伏，两脚用力一蹬，钻进水里，象长了翅膀的的小燕子，敏捷、有力地游呀游呀，一口气凫到了河38 ==========第43页========== 行 ==========第44页========== 对岸。 夜晚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地没有，只听到小勇的脚步声，唰唰，喇制，唰喇唰… “杨条林！”小勇的心里豁然亮了。杨条林的那边，就是沙坝林。到了，可到了，白天就在这儿见到了冯叔叔。 一路上，小勇由于跑得急，又蹦过一条流大水急的大河，他实在累了，只觉得眼前冒出串串金花，感到地转天旋…但当他忽然摸到手中矿灯的时侯，满身又充满了力气。他立即把手捧到嘴上，“布谷布谷”地叫了两声，这是小勇找冯叔叔和武工队的暗号啊。在他又学布谷鸟叫了两声以后，果然从林子里走出一个人来，是一个棒棒实实的大高汉子，这个大高汉子正是小勇要找的冯叔叔。 冯叔叔也曾跟小勇的爸爸一块当过矿工，他有股虎力气，工友们都他老铁牛。有一次，两个日本鬼子，把一个中国工人按在水缸里灌凉水。冯叔叔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把心一横，随手摸起一把大铁锤，猛一举，“梆梆”两锤，两个鬼子一起吃了“伸腿瞪眼丸”。打那时，冯叔叔逃出了龙山矿，参加了革命，又当了武工队长。说起冯叔叔打鬼子的巧点子可多啦：什么调虎离山呀，声东击西呀，敌变我变呀 40 ==========第45页========== …这次夺黄金塔，说不定他还会出个巧点子呢！ “冯叔叔！”小勇叫了一声。 “小勇，这时来…”冯叔叔那两只小蒲扇似的大巴掌，摸着小勇湿漉漉的脸，“有新情况？”小勇急忙从腰带筒里取出小纸团。冯叔叔接过去摊开，划着火柴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今晚 九点开车运黄金塔，早作准备，联络信号面谈。”小勇见冯叔叔看完了爸爸写的情报，便说：“爸爸让我送了情报，就赶快返回凤凰顶传信号。”他晃了晃小矿灯，接着说：“我到凤凰顶上去，站在那个最高的峰顶上，叔叔见我的红灯一亮，就是敌人发车啦。”小勇说罢，请求冯叔叔允许他马上上山，在他听到一声“好！”时，立即返身跑走了。冯叔叔本想派武工队队员护送他一程，可是小勇早消失在黑夜里了… 沙坝林到凤凰顶，直线不过三里远。这山又高又大，山后坡是悬崖陡壁，没有通路，和龙矿相对。山前坡，和沙坝林相对，虽说可以上下，但也不易攀登。小勇一阵工夫来到山脚下，他爬呀爬呀，开始满有劲，没等爬上半山坡，浑身发酸，两条腿也有点不听使唤了。小勇好不容易爬到凤爪岩，一不小心，偏偏又哧溜溜地滑了下去。幸亏搂住了一棵小松树，才 41 ==========第46页========== 没有继续滑下去。但是，不管怎么摔，怎么跌，小勇仍然紧紧地抱住小矿灯。他想，只要小矿灯摔不坏，就能完成任务。 小勇终于爬上了凤凰顶，他站在最高的峰顶上，居高临下，多高兴啊！他也望见了金龙矿的点点灯火，光色暗淡，死气沉沉，使人烦闷。唯有那化火炉，红彤彤的，炉火放出强烈的光辉。小勇扳开小矿灯，从里面掏出火柴盒，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化火炉，等着爸爸的红色信号。 小勇蹲在高高的凤凰顶，真等急啦，一顿饭的时候过去啦，一顿饭的时候又过去啦… “信号！红信号！”小勇在心里念叨着。 只见化火炉旁，爸爸那里的化火炉旁，忽闪一下，放出了红光。红光啊，鲜红鲜红的红光，忽闪了 三下，又忽闪了三下…小勇手疾眼快背过身来“哧啦”划着了火柴，点亮了红信号灯，朝着沙坝林的方向闪动起来，闪动三下，再闪动三下…小勇仿佛在高声疾呼：“冯叔叔！冯叔叔！快看红信号，鬼子的汽车开啦！…”小勇又想：“冯叔叔能看见我的红灯吗？”小勇再一次把红灯闪动了三下。最后，才把红信号灯熄灭，把它紧紧提在手里，朝着沙坝林飞奔而来。 小勇跑到沙坝林外，听到前面传来“哧啦哧啦”42 ==========第47页========== 的声音。心想：冯叔叔他们千什么？汽车快来了，为什么不赶紧埋伏？小勇怀着一颗打鬼子、夺黄金塔的红心，跑去找冯叔叔。咦！怪，冯叔叔他们却拉着大“快马锯”在锯树，锯着路旁一棵一搂多粗的大柳树。还有一个人“飕飕”地爬上树，转眼间，一根大粗绳从树上伸下来，看着看着，小勇心里“通”的一下，明白了，这准又是冯叔叔出的巧点子。好，这办法妙，把树割得似断不断，再把长长的绳子拉到林子里，等车一来，把绳子砍断，给鬼子个没声没响的“闷葫芦”。这办法好极啦…嗳！可是冯叔叔只顾忙碌，是不是能看见红信号？于是，小勇跟头把式地跑来找冯叔叔：“冯叔叔1你看见红信号啦？” “看见了，你在凤凰顶上一共闪动了三次，全看见了。”冯叔叔从心里喜爱小勇这个办事认真的孩子。小勇见叔叔们都忙着准备打鬼子，夺黄金塔，心想：“我干什么呀？”两只大眼珠又一骨碌：“嗳！我不能耍枪弄刀，我上树观察！”想到这儿，便把矿灯咬在嘴上，象只小松鼠“赠赠”爬上大树桠，望着林外。他望着，望着，不大工夫，隐隐约约听见嗡龄嗡的声音传来。小勇一听，又哧溜一下，从树上滑下来，跑去报告冯叔叔：“快1冯叔叔，汽车响啦！” “小勇，不要乱窜。”冯叔叔的一只大手使劲抓住 43 ==========第48页========== 他：“趴下，别动。” 小勇很听话，乖乖地趴在冯叔叔的身边。他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公路的远处。汽车的响声越来越近。忽然，嗡嗡声听不见了，但一会儿又响起来。汽车好似停停开开，开开停停。小勇心里骂道：“狗东西，要什么鬼把戏！” “鬼子怕桥上有埋伏，在试探着走呢，哼！过来河才揍你哩！”冯叔叔的话音刚落，“叭叭”两声枪响，子弹从头上掠过，打得树叶子扑扑扬扬。打两枪后，鬼子又狂叫一阵。武工队叔叔们心里明白，这显然是鬼子作贼心虚，怕武工队打他的埋伏，放两枪，再叫一阵，以此来探探林子的虚实。不管鬼子怎么打枪，怎么咋呼，林子里静悄悄的，武工队叔叔们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儿反响。 这时，嗡嗡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响。汽车拐过山弯子来了，车灯把个公路照得煞白煞白的。 汽车来近了。速度也加快了。 冯叔叔一手攥着大刀片，一手握着盒子枪，两眼紧盯住那一道道的光柱，心里在计算着，相隔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冯叔叔举手一刀，大绳子猛然“吃嚓”一声，那棵大树死贴44 ==========第49页========== 贴地横躺在公路上，挡住了头一辆汽车的车轮子，后边的两辆鬼子车，来不及刹车，象老牛顶角似的，一辆撞一辆，撞得车上的鬼子乱了套。 冯叔叔在砍断大绳子的同时，“壁唑唑”两声信号枪，接着便是一排排手榴弹，轰轰轰！轰轰轰！哈！好家伙，大地雷、小地雷、炸药包，这也响，那也炸，轰啊轰啊响成一片。霎时间，便烧得鬼子汽车硝烟滚滚，火光冲天。 “缴枪不杀，优待俘虎！”冯叔叔猛喊着。 车上的鬼子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个个举手投降。 这一仗打得可漂亮啦：三车日本鬼子全部消灭，无一漏网，缴获的枪枝弹药，可老鼻子多啦，还有三挺两条腿的歪把子机关枪哩！ 哈！更好看的是那“黄金塔搭”啊，还使红布蒙着呢，那样儿：象座小楼子，下底粗，上顶细，一层摞 一层，一共十八层。给红红的火光一照，闪耀着黄灿 灿的金光。 小勇激动得心里象开了花，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儿。他只顾看黄金塔了，猛一回头：“啊呀！这么多的人呀。” 原来不光武工队叔：，还有穿黄军装的县大队、 45 ==========第50页========== 穿灰衣裳的区中以、穿老百姓衣服的民兵队、自卫队…从路两头、路两旁一齐围拢来。小勇好奇地问冯叔叔：“冯叔叔，这么多的人呀？” 冯叔叔说：“对，这是遵照毛主席的教导，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啊！我们集中了绝对优势的兵力，全部消灭了敌人。记住，只要照着毛主席的教导去做，我们就一定胜利。” 冯叔叔高兴地抱起了小勇，向空中扔了几个高儿，顺手把小勇手中的矿灯取过来，看着这盏红色信号灯说：“小勇，给你一个新任务一马上回龙矿化火炉，向你爸爸报告胜利消息。”“是！”小勇紧紧提着矿灯，向龙矿化火炉的方向跑去… 这时，云散天晴，中秋夜的月亮，挂在高天，给小勇的脸上，镀上一层银辉。 (插图：袁大仪、吕学勤) 46 ==========第51页========== 海中擒贼 乳山许善斌 小龙的家住在海岛上。 说起来真可恨，日本鬼子飞机把小龙的姥姥炸伤了。妈妈吩咐他和妹妹出岛去看望姥姥。 吃过午饭，小兄妹俩便动身了。小龙摇着橹，把小船摇的飞快。妹妹小玲坐在船头上，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哥哥摇橹。那橹好象一支大鞭子，不停地赶着海浪往后退。哥哥真棒，才十二岁就学会摇橹了。好天能摇，风天也能摇；在近地方能摇，到老远处也能摇。他为啥这么早就学会了摇橹呀？还不是为了早些象民兵叔叔那样，能驾着小船上海打鬼子！人小心可不小，成天价想着杀敌立功哩！ 天湛蓝湛蓝的，连点云彩丝也不见。儿只海鸥象是从雪花膏里爬出来的，浑身雪白雪白的，象一个个勇致的少年，一会儿在高空展翅，一会儿贴着水面劲 47 ==========第52页========== 飞。小玲从心里羡慕海鸥，她向天仰着脖子，说：“要能变个海鸥就好了，把大白翅膀一扇，到姥姥家里去就不用坐船了！” 正在摇橹的哥哥，回过头来说：“当海鸥有啥意思？海鸥不能参加儿童团，不能站岗放哨，不能打鬼子1” 小玲不服气地说：“怎么不能？我要变个海鸥呀，就飞进云彩里等着，鬼子飞机来了就钻进飞机肚子里，把驾驶飞机的鬼子眼睛啄瞎了，他就再也看不见扔炸弹了！” 小龙正要继续辩论，说他不愿变海鸥的理由，突然传来呜鸣的声音，就象一只什么野兽挨了一刀子，嗥叫着向这里跑过来。小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架日本飞机向这飞来了。小龙瞪着眼睛，咬着嘴唇，攥着拳头，愤怒地瞅着敌机。瞅着瞅着，他忽然高兴地笑了，连橹也忘记摇了，扯着妹妹说：“你看，你看，鬼子飞机上冒烟了，” 小玲问：“哥哥，是不是鬼子在飞机上做饭？”小龙又看了一眼，说：“不是。飞机上又不能垒锅台，怎么做饭？听爸爸说，飞机打伤了才冒烟哩，这架鬼子飞机准是被八路军和民兵叔叔打坏了！” 小玲高兴了，拍着手说：“活该，活该，把它打烂 48 ==========第53页========== 了，好给姥姥报仇！” 小兄妹俩，四只眼睛不停地望着天空，只见那架飞机象个挨了枪的老雕，东一头西一头，跌跌撞撞地飞着。忽然从飞机后腚上屙出了两个白蛋蛋，白蛋蛋下面还有两个黑点点。飞机惨叫着钻进了大海，而那两个白蛋蛋却飘落在前面一个没人住的小岛上。 小龙常听民兵叔叔讲打飞机的事。他告诉妹妹，那白蛋蛋是降落伞，飞机上的鬼子落到小岛上去了。 小玲挺惋惜地说：“这两个鬼子偏偏落在岛上，要是落在海里让海水淹死那该多好呀！” y 小龙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自己对自己下了命令：“不上姥姥家去了，回岛去！” 小玲愣愣地看着哥哥，问：“回岛报告民兵叔叔去吗？” 小龙“嗯”了一声，正要调转船头，忽然又犹豫了。他象是问妹妹，又象是问自己，慢腾腾地说：“我们回去了，要是鬼子来条汽艇把他们接走了，那不糟了？” 是呀，小玲一听也愁着了。心想：这两个鬼子就象进了网的大鱼，说啥也不能让他们再跑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聪明的小龙又想出了好主意，他对妹妹说，“走， 49 ==========第54页========== 咱上小岛去，想法把鬼子哄上船。只要上了船，他们就活动不得了，一切听咱摆弄。那时，我把船摇到咱岛上，让民兵叔叔逮住他们。” 小玲觉得这主意好是好，可有点不放心，她问，“鬼子要不上船呢？” 小龙满有把握地说，“鬼子肯定会上船。他们落在小岛上，吃没吃的，喝没喝的，再说，就不担心八路军和民兵叔叔来抓他们？一定会让咱们的船载他们逃命的。不信等着看…” 小玲越听越高兴，心里直说，“哥哥真行，一眨巴眼就能想个好办法，怪不得大人们都夸他呢！”此时小玲觉得就好象两个鬼子已经捉住了似的，高兴得跳起来，震得小船直摇晃。 波浪哗哗响着，大海在笑哩！ 二 小岛上，两个飞贼愁眉苦脸地坐着，象两只丧家狗。瞧他俩那个熊样，一看就叫人恶心。一个满脸黑点点，象是苍蝇屙了些屎在上面；另一个长着络腮胡，象是用猪皮在脸周围镶了个边儿。这两个家伙刚才到陆地上去轰炸村庄，挨了民兵的枪，逃不回去了，掉在这个光秃秃的小岛上。50 ==========第55页========== 突然，“苍蝇屎”象被什么咬了一口，身子一抖，惊慌地扯了“猪皮边”一把，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看…船、船…” 两个飞贼用抖颤的手端着手枪，眼晴死盯着海面，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船越来越近了，看清了，船上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才松了口气。 小龙猜对了，鬼子果然在小船上打起主意来。他们想叫小龙载他们走，到离民兵远的地方去，等鬼子开大船来救他们。他俩叽哩哇啦商量了一阵，“苍蝇屎”用中国话向小船喊道：“喂，小孩，摇过来的有！”海面上传来小龙的声音：“不过去呀，俺要去看姥姥，姥姥被狗咬伤了。” “苍蝇屎”急了，又喊：“快过来的有，给你好东西的有。” 小船摇过来了，靠在一片礁石旁。小龙、小玲跳上了小岛，雀儿一样地向鬼子飞跑过去。他们的态度很自然，一点也不胆怯。 小龙装得憨头憨脑，天真地问鬼子：“你们是来砸蛎子的吧？” 鬼子顺着蔓往上爬，连说：“是的，是的。”小龙看看那堆降落伞，又问：“打了蛎子就用这白布包吗？咳，赶海干么不带篮子呢？” 51 ==========第56页========== 鬼子狡猾地笑笑，心里说：“看，两个小傻瓜，还把我们当成赶海的哩！” 小龙也轻蔑地笑笑，心里说：“哼，两个大笨蛋，我在哄你们呀！” 鬼子见小孩一点不疑心，胆子更壮了，便叫小龙摇着船送他们。还答应送到了以后，好东西管他们拿。小龙“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小龙、小玲正要领鬼子上船，远远传来了呜鸣的飞机声音。鬼子高兴了，小龙、小玲也高兴了。可是，这小兄妹俩看着看着失望了，咳，这架飞机上不冒烟呀！原来这架鬼子飞机是专门来找这两个飞贼的。那飞机在天上兜圈子，然后向小岛奔过来，就象绿豆蝇发现了粪堆，在小岛上空嗡嗡直叫。“苍蝇屎”和“猪皮边”脱下身上的衣服，直往空里挥动。他们高兴得简直要发疯了。 远处又传来另一种鸣呜的声音，啊，是海螺响，小龙知道这是岛上民兵集合的信号。他脸上装得没事 一样，心里可美得要命：鬼子呀，再叫你高兴，看民兵叔叔不来收拾你们！ 果然，两个鬼子向海螺响起的地方看去，他们的脸渐渐变得煞白。波浪里漂着些小黑点儿，那就是民兵叔叔的船呀。鬼子慌了，“苍蝇屎”催着“猪皮边”：“快52 ==========第57页========== 上船1快上船！” 小龙摇着船离开了小岛，两个鬼子直催他快摇。小龙好象没听见似的，慢悠悠的，半天一下，半天一下…心里话：你急，可我还不急哩，上了船可就由不得你了！两个鬼子一点办法也没有，说好话，小龙不听，发脾气又没有用，软硬不吃，孬好不听，鬼子正急得不得了，忽然见小龙把手做成个筒放在嘴上，向远处大减道：“叔叔一”几乎与此同时，妹妹小玲也大喊：“叔叔一”我的妈呀，这两声差点把鬼子的魂给震掉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惜，那两张小嘴没来得及喊第二声，就被鬼子的两只手捂住了，接着嘴里又被塞进了手帕。 鬼子真狡猾呀，他们见小船向这边移动，就把小兄妹俩的手向后绑着，又把脚用绳子盘起来了。小龙想跳下海去，可是不成啊，手脚都捆住了，跳下去不就成了秤陀了！更糟糕的是，鬼子又想出了鬼办法，“苍蝇屎”蹲在小龙身后，“猪皮边”蹲在小玲身后，两个家伙都侧着身子，用手推着小兄妹俩。他们的鬼心眼子是不让民兵叔叔看见他们。果然，民兵叔权的小船，向这里划着划着又突然停住了。小龙看清了立在船头上的是海奎大伯和海明叔叔。只听海奎大伯老远在喊：“小龙—，小玲一，看没看见鬼子呀？”小兄 53 ==========第58页========== 妹俩急得眼泪直往外流。虽说鬼子就在身后藏着，可是他们的嘴被手帕塞得严严的，减不出声来呀！小玲急得直晃头，这一晃头更糟了，民兵叔叔以为她是表示没看见哩1于是，便掉转船头向另外的方向去了，咳。咳，急死人了，急死人了呀！ 民兵叔叔去得不见影了，鬼子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为了想早些离开险境，他们又叫小龙划船，“苍蝇屎”掏出手枪，对着小龙的胸口，威胁说：“不老实，死了死了的！”小龙望望鬼子，看看那枪口，笑了。心里在说：“你咋呼啥？我死了你也活不成，枪一响还愁民兵叔叔不来收拾你们！哼，怕死我还不来了呢！” 鬼子把小龙的手解开了，又去松了他脚上的绳子。小龙高兴了。他心里想，手脚一松绑，就抓个机会跳进海里，游泳去报告民兵叔叔。他拿起大橹摇着，可该死的“苍蝇屎”又刁又猾，小龙在摇橹，他却在后面扯着小龙的衣服，好象他已经钻到小龙心里去看了一样，一刻也不松手，生怕小龙跳进海里。小龙看看日头快落山了，心里急得象着了火一样。要是天黑下来，民兵叔叔可就更找不到他们了。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聪明的小龙，他想啊想啊，又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他摇着摇着，假装头晕，身子往后一歪，倒在“苍54 ==========第59页========== 蝇屎”身上，顺手把那橹掀进了海里。呀，浪把橹卷走了。没櫓的船就象断线的风筝一样，随着浪飘，闹不好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苍蝇屎”急了，来不及仔细考虑就催小龙下海捞橹。小龙正盼着呢。只听“扑通”一声，小龙身子一跃，下了大海。鬼子呀，这回该你倒零了，这下子呀…你等着瞧吧！ 小龙舒舒服服地躺在浪里，伸手从嘴里掏出那块手帕，心里痛快极了。他真想骂鬼子一顿，出出气，可是他忍住了。他找回那张橹，把着橹站在海里。“苍蝇屎”减他快上来，他说：“你把我妹然放了我再上去！”鬼子无可奈何，又摇头，又叹气，只好解开小玲身上的绳子。小玲自己掏出塞在嘴里的手帕，喊道：“哥哥快上来！”鬼子高兴了，把手一松，不料小玲一头钻进海里。“猪皮边”刚要去抓，差点把他也带进海里去。小玲也学会跟敌人耍心眼了。 鬼子急了，又掏出了手枪，望着水里的两颗小脑袋，吓唬他们说：“再不上来的，就死了死了的！”小兄妹俩故意气他们，笑嘻嘻地说：“你不敢！你不敢！”气得鬼子千瞪眼没有办法，眼看着小兄妹俩抱着那根木橹，随着波浪越走越远了。而鬼子坐的小船却摇摇晃晃，东一头，西一头，随风走，任浪漂，鬼子暗暗叫苦… 55 ==========第60页========== ==========第61页========== 三 天黑以后，一只小汽艇向飞贼降落的那个小岛开过来。汽艇上的日本鬼子打开探照灯，只见小岛上有两个穿飞行服的人，还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跟白天飞机侦察的情况一样。他们放心地靠了岸，把桥板搭上了礁石。这时，那两个穿飞行服的人立即登上汽艇，掏出了鬼子飞行员专用的那种手枪，大减一声：“不许动，举起手来！” 汽艇上的鬼子都被惊呆了，一个个不得不把手举起来。一个当官的战战兢兢地说：“别，别误会，我们是皇军…” 那两个穿飞行服的人厉声说：“我们是专门消灭皇军的民兵！” 这时，民兵们从礁石后面跳出来，跃上汽艇，船鬼子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当了俘虏。 那两个穿飞行服的人恢复了渔民打扮。呀，你待是谁？原来是海奎大伯和海明叔叔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白天，民兵叔叔们第一次搜查，不是只见小龙和小玲在船上，没有找到飞贼吗？后来，又重新搜查，海奎大伯才一眼望见，在水里有两个小黑点向他们游过来。迎上去一看，原来是小龙 57 ==========第62页========== 和小玲兄妹俩。根据他们提供的情况，从四周进行包围，便把那两个鬼子俘虏了。刚才海奎大伯和海明叔叔用的那两支手枪，就是从鬼子手里缴获来的。至于今晚捉汽艇，那也是根据小龙、小玲提供的情况部署的。 这时，一个民兵叔叔从礁石后面把“苍蝇屎”和“猪皮边”押上了汽艇，鬼子们在这儿“团聚”了。可是都不高兴，°一个个车拉着脑袋，象是养不活的猪崽子似的。 小龙和小玲，跳跃着上了汽艇，指着那堆垂头丧气的鬼子，“一个、两个、三个…十五个…”小兄妹俩就象坐在礁石上，数着一共钓了多少条鱼似的，那高兴劲儿呀，没法说了。 (插图：孙墨龙) 58 ==========第63页========== 小爆炸手 海阳于文清 红石村爆炸队的队长赵振山，是有名的爆炸大王。他有个儿子叫石柱子。石柱子，在这三里五村的儿童团里，也是很有名气哩！他是红石村的儿童团长，今年十四岁，圆圆的脸蛋红朴朴，两只大眼骨碌碌。个子虽不很高，却是膀宽腰圆，结结实实。还有，这孩子象场园里的石滚子，落地一个坑，说话算数儿。平日里，他带领儿童团员站岗放哨，盘查行人，递送情报…做得非常认真负责。当然最出色的还是他们学习爆炸战的活动。 他跟爸爸学会了绊雷、铁铗子雷、子母连环雷、天女散花雷的下法和伪装方法。他又教会了儿童团员大明、小燕和兰花。他们组成一个四人爆炸小组，在老民兵孙爷爷的带领下，象大人一样，开展爆炸战，灵活机动地与鬼子斗争。下面咱就啦一啦他们的一段 59 ==========第64页========== 斗争故事： 我们的铁西瓜，威名传天下影轰隆隆，哗啦啦，炸的鬼了叫爹妈… 歌声由远而近。只见一个小孩子，拿着一杆红缨枪，背着个泥做的地雷，光着圆溜溜的小脑袋，腰间扎着一根打了补钉的小皮带，撒欢尥蹶子地跑上葫芦顶。他后面还跟着一个身背大刀片，腰板硬实的老汉。他俩就是石茬子和孙爷爷。天刚蒙蒙亮，启明星才爬上东山，他俩就到山上去站岗了。 石柱子“登登登”跑上山顶，替换了早在这站岗的叔叔。因为跑得太急，那叔叔走了，石柱子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小胸脯一起一伏。累啊！坐下歌歇才美哩。可是不能啊！因为爸爸交给的任务顶顶重要。他用胳膊擦擦脸上的汗珠子，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瞅着大川镇那黑糊糊的酶堡。这时，山腰里飘散着象白纱似的雾气，一切东西都看不清楚。太阳也跟着闹别扭，慢腾腾地不出来，真急死人啦。一会儿，孙爷爷也喘呼呼地来到了山顶上。 石柱子两眼紧紧鳅着前方，心里不住地说着话：鬼子被民兵整熊了，蹲在鳖窝里，一连好几天没敢伸60 ==========第65页========== 头探脑了。哼！你寻思着八路军走了，民兵就好对付啦？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民兵个个都是好样的，只要你露出鳖头来，就给你一刀剁了去。想着、想着，突然，一只小鸟儿扑楞楞地飞到一棵小松树上，小嘴啄着翅膀，脚唧啾啾叫个不停。石柱子抬头看看，心里痒起来，伸手就到衣袋里掏弹亏。心想：除非不叫我看见，叫我看见了，保准叫你小命难逃！正想着，爸爸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好象对他说：石柱子啊，石柱子！你还那么孩子气，站岗放哨可不是拉网赶雀闹着玩的！孙爷爷不是也告诉过你吗？咱要站好岗，不管鬼子耍什么鬼花招儿，也别想瞒过咱的眼睛！对，看鬼子要紧，饶了它吧。“曜曜瞿瞿…”石柱子吹了几声口哨，把鸟赶走，眼睛又紧紧盯着前方。 红红的太阳照到虎头岭上，白蒙蒙的雾气，开始慢慢消散了。黑！石柱子高兴了，大川镇碉堡的轮廓看清楚些了。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四周里没有什么动静，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把红缨枪往地上一扎，放下地雷，刚要来一个金鸡倒立，一看孙爷爷，擎着烟袋，忘了抽烟，眯缝着双眼望着前方，一动也不动，便打消了那个念头，抖起精神盯着碉堡。忽然，有一群人从白雾里钻出来，杠着镢头、犁犋，朝红石村走来。 61 ==========第66页========== 石柱子一看，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两只虎虎有神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双手攥得紧紧的。一连串的问号在脑子里闪过。他不住地在心里问自己：哎，这是哪村的老百姓？是庶村的吗？不对！这里没有他们一丁点地呀！再说，那一带都被鬼子造成无人区了，哪里来的这些人呢？越急越不顺心，太阳又偏偏钻进了云彩里。石柱子狠狠地挥了挥手，好象要把天上的云彩全赶走似的。他心里想，这可要瞪起眼来，半点马虎不得。若把鬼子当成老百姓，鬼子到了跟前，村里的人跑不迭，又要遭殃了。有一次，孙奶奶没有跑出去，不是被鬼子活活地杀死了！石柱子想到这里，越发急起来。用手背揉揉眼睛，哎呀！没错，一定是鬼子。他急忙拉拉孙爷爷的衣襟，说：“这些人不象是种庄稼的，你看，他们伸头探脑，东瞅瞅西瞧瞧，走得飞快，是不是鬼子装扮的？”别看孙爷爷眼花，早看透了鬼子的鬼把戏。他心里想：嗨，石柱子还行哪！他对石柱子说道：“一点也不假，狐狸的尾巴藏不住。”石柱子骂起来：“狗东西，猪鼻子插葱一还装象哩！”孙爷爷把手一挥，说：“柱子，快去告诉你爸爸。”石柱子早急得呆不住了，一听，腾地跳起来，象离弦的箭，跟头骨碌地边跑边喊：“鬼子一来了！”四面山谷也呼应着：“鬼子一来了！” 62 ==========第67页========== 赵振山在山脚下，正和队员们拚着力气搞春耕春侧。突然听到柱子的喊声，他马上放下镢头，叫副队长去组织群众，按原计划迅速转移；接着，把手一扬，带领爆炸队，把事先布好的地雷挂上弦，迅速地撤到山上。 不一会儿，这群“庄稼人”就显了原形，都把枪拿出来，“叭购一叭吻”地乱打起来。他们还象吃屎的狗一样，走一走闻一闻。突然，“轰隆！，”“轰隆！”地雷接二连三地吼叫起来。那些鬼子就象死蛤蟆，四扬八叉飞上了天，接着又“啪啪”跌落下来。剩下的那些就象快刀砍秫秸，“唰”地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石柱子躲在孙爷爷身边，看到这光景，心里乐开了花，多带劲呀！他高兴地跳起来，喊：“吃了西瓜要拿钱呀！”孙爷爷一把把他按倒，严厉地说：“你不要命了！”紧接着，一粒子弹“呕一”的一声，擦着石柱子的头皮飞了过去。石柱子看到孙爷爷铁一般的面孔，吐了一下舌头。 鬼子吃了几个“西瓜”，不敢往前走了，朝着各个山头胡乱打了一阵子枪，便又夹着尾巴逃回据点去啦。石柱子看见地雷的作用这么大，心里想：自已能有两颗真雷，轰啊，轰啊、把鬼子炸死·该有多好 63 ==========第68页========== 啊！可是，看看身上背的泥烧的地雷，象泄了气的皮球，“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泥地雷啊，泥地雷！什么时候能换个铁地雷啊！？ 石柱子把大明、小燕、兰花找在一块，掏出了自己的心思一一想法搞两颗真地雷。小伙伴一听，怎能不高兴？你想，谁不愿亲手打死儿个鬼子哪！泥雷光好玩，不能炸，背着太没滋味了。可是，怎么搞两颗真雷呢？石柱子叫大伙动动脑子，出个主意。于是，他们象四个小喜鹊，嘁嘁喳喳、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小燕主张向民兵叔叔要。大明摆了一下手，叹了口气，说：“要？美的你。连动都不让动，动动就咋呼。还说：‘你小孩丫丫，毛手毛脚地能摆弄那个玩艺？弄不好，甭炸鬼子，恐怕先炸了自己！’哼！你们说，他把咱当三岁的毛孩子，窝囊不窝囊！”这一说，伙伴们傻了眼，不和民兵要，天上能掉下个来，还是地里能蹦出个来？大明粗里粗气地出了个馊主意：“偷他个！”石柱子一听，说：“哼，亏你想得出，不害羞？儿童团员还讲偷哪！”伙伴一听，个个都封了嘴，没有词儿了。待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个好法子，一个个只得回家去。 石柱子一边走着，一边用脚踢着石子儿，心里琢磨着，如果能有耍把戏的本事就好了，用手一点，64 ==========第69页========== 黑，就变出大地雷。石柱子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瞪大眼睛，看看四周。忽然又独自笑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想什么，什么就来了！石柱子就这样，一直好几天地想呀，想呀！吃饭不香，睡觉不甜。几次做梦，也梦到得了两颗地雷，欢喜得直笑，醒了后，地雷不知又飞到哪里去啦。 一天，鬼子到外村去扫荡，同样挨了炸，往回跑路过红石村时，赵振山又带领民兵追着屁股揍了一顿。石柱子和小伙伴端着红缨枪，在一条小道上里伏着，正赶上一个伪军跑过来，小伙伴“墩”地一声冲上去，伪军吓破了胆，把枪一扔，只顾逃命。石柱子和小伙伴得了一枝大盖枪，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谁知，不一会，赵振山来找石柱子，说：“你们干得不错，表现得很勇敢！可是，得了东西，毛主席怎么教导我们的？”石柱子和小伙伴们齐声说：“一切缴获要归公！”就这样，又把枪缴到区上了。小伙伴们虽说不大高兴，可是，儿童团哪能不听毛主席的话啊！ ·这天下午，爸爸从区上回来，高兴地告诉给石柱子一个好消息：区武委会准备举行一次儿童团埋雷竞赛。谁埋得快，理得好，就发真雷给谁。还说，要好好练习理雷技术，仍然请孙爷爷给他们当参谋。石柱子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一个高跳起来，双 65 ==========第70页========== 手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假装生气地说，“看看看，说你是个孩子，你还不服气哩！” 石柱子脸红了，松开手，一溜风跑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明、小燕和兰花，四个人高兴得一夜没睡稳。 埋雷竞赛这一天，天气格外好，天空瓦蓝瓦蓝的，火红的太阳照着大地。满野绿油油，溪水在歌唱，树叶儿唰啦喇啦象在鼓掌。会场上人山人海，红旗飘飘…，一切景象都在向小英雄们表示欢迎和祝贺。大会开始了，土台上站出来一个大高个儿，头戴 八路军帽，身穿蓝褂子，腰扎一根宽皮带，背着大匣子枪，这人紫红脸膛，浓眉大眼，络腮胡子，说起话来，象洪钟一样嗡嗡响。对了，他就是区武委会主任老田。 石柱子从来没见过这大场面，当看到这番情景，怀里就象揣着个小兔羔儿，“蹦蹦”直跳。咳，跳个啥？一点不听话。大明、小燕、兰花也挺紧张，好象身上扎了许多麦芒儿，刺得怪不得劲儿。石柱子想起孙爷爷对他说的话，向自己下“命令”，要冷静，又对伙伴们说，“都别慌，象真打仗一样，慎重布雷，把真本事拿出来。” 比赛开始了。石柱子和兰花一组，小燕和大明一66 ==========第71页========== 组，分别布铁铗子雷和子母连环雷。他们一点不含糊，布得麻利。石柱子拿出驴蹄铁，在雷的周围和上面按了几下，又脱下鞋，按了几个脚印，便看不出一点可疑的痕迹了。区武委会主任老田和几个民兵队长看过后，认为技术不比民兵差。最后评议：石柱子爆炸小组获得全区第一名，发给了两颗地雷，鼓励他们好好干。老田拍拍石柱子的肩膀说：“真不愧是爆炸队长的儿子，是棵好苗子，将来准也是个好爆炸手。” ·石柱子回到家，找着孙爷爷，告诉了这个好消息。孙爷爷想了想，对石柱子说了几句什么。只见石柱子答应一声，就吹哨子下“命令”，召开儿童团员庆祝大会。在会上，石柱子学着区武委会主任老田的架势，抡着小胳膊，开始演讲：“儿童团员们，今天区上奖给咱两颗铁地雷。田伯伯说了，可不能翘尾巴，还要加把劲。岁数小的也不要着急，孙爷爷给咱当参谋，我们四人教给你们，好不好？完了！” 儿童团员们欢腾起来，小巴掌拍得“哗哗”响，又“轰”地一下把孙爷爷围在当中。有的抱着他的胳膊打提溜，有的抱着他的腿直转悠。孙爷爷拍着一个个小脑袋，“呵呵呵”笑个不停。 自从得了这两颗铁地雷呀，石柱子可拿着当成宝贝蛋啦！白天拿出去晒，晚上点上灯也要瞧上几眼。 67 ==========第72页========== 有时睡壁了，梢梢爬起来摸一摸。一时不见，就好象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一天，太阳要落山睡觉了，又轮到石柱子站岗。他老远望见比自己大两岁的区通讯员，背着小马枪，“咚咚咚”朝自己跑来。石柱子象只小燕，挖挲着两只小手，跑着迎上去，抱着小通讯员，转了两个圈，又桶了他一下，急切地问：“什么事？” 小通讯员严肃地说：“石柱子，快把这封信送给你爸爸，千万别耽误了！”说完又转身跑了。 石柱子看到信上插着三根火柴，知道又有火急的大事，忙向一块站岗的儿童团员悄悄说了几句话，便飞一般地朝民兵队部跑去。跑到一看，大门关得紧登登，上面挂了把大锁，又转身朝卧牛岭奔去。一会儿就找到了爸爸，把信交上去。石柱子只觉得嗓子眼里窜火冒烟说不出话来。赵振山嗤地把信拆开…。石柱子看到爸爸的两道卧蚕眉，“嗖”地倒竖起来，急忙问：“爸爸，有什么事呀？” 赵振山看看虎头虎脑的石柱子，摸着儿子的头说：“鬼子明天要来，兔子叫门送肉来了，你们的两颗地雷地要吃东西了。你快去找孙爷爷和小伙伴们‘喳咕喳咕’，可不能撒了米捉不着鸡啊！” 石柱子的大眼睛骨碌一转，返身跑下山，我着孙68 ==========第73页========== 爷爷和小燕、大明、兰花，把刚才的事儿说了-遍。小伙伴围住孙爷爷，头碰头地研究起办法来了。大明不加思索地说：“这还商量什么？埋在大道上，鬼子一碰就开花，打发他小命回老家！” 小燕摇摇头说：“我不同意。把它埋在街上，不让这些狗进家。” ,兰花脑子翻了几个个儿，看看孙爷爷和石柱子，说，“街上、大道上，民兵叔叔都有布置，咱还是想个新点子。鬼子一进村，就爱抢东西，能不能在这上面想个法子，叫他抢不去东西，还能多炸死几个鬼子？”石柱子一听，兰花的想法和自己想的道道碰了头。这时，草垛上一只芦花公鸡，拍拍翅膀，伸着长脖子“吻呐喽一”叫了一声，石柱子把手一拍，说：“有办法了！” 大明、小燕、兰花齐声问：“快说，啥办法？”于是，石柱子就讲出了他想的办法。 其实，孙爷爷也早想出了这个好门道，他所以不说，是想叫孩子们多用用脑子。他听柱子说的办法和自己想的对上了号，就说：“对，咱就这么办1”最后又补充几点不足的地方。 小伙伴们齐说：“好！”说罢，都争着献鸡。孙爷爷把手一摆，说：“都不要争了，先用我的，那只打鸣的 69 ==========第74页========== 就是。”就这样决定了。小伙伴们高高兴兴地唱着歌儿回了家。 晚上，石柱子高兴得睡不着觉，翻来复去，两只眼睛好象抹了油，怎么也合不上。他脸朝上躺着，两手垫在小脑袋后，想起问题来啦：孙爷爷说得对呀，鬼子也挺狡猾的，对付他们就得多准备几手…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侯睡着了。 天刚放亮，石柱子就一骨碌爬起来，急急忙忙跑出去，把小伙伴们集合起来，开始了行动。 他们把芦花公鸡绑好，放在篓子里，又把篓子放在村西头通村子的大路当中。两颗地雷，理在另一条通村的狭窄的小道两旁，小道因平常没人行走，所以两边的杂草老高。石柱子按照昨天研究的办法，用很细很细的铜丝拴在两颗雷的弦上。这样以来，鬼子一进村，不敢走大路，只要踏上这条小道，嘿，吃不了也得兜着。石柱子和小伙伴们，一切布置妥当以后，便跟着民兵呼呼隆隆地跑上卧牛岭。他们隐藏好，直瞅着通大川镇的大路。 一会儿，鬼子象恶狼一样，朝红石村扑来。他们越走越近了。前头的是汉奸黑狗子，他们被端着刺刀的鬼子象赶鸭子似地赶着，一个个象大虾米，躬躬着腰。刚接近村头，就吃了个迎头炸，“轰隆轰隆”，民70 ==========第75页========== 兵爆炸队布的地雷开了花，浓浓的烟柱腾空而起。红眼狼骑的大洋马受了惊吓，“咴灰”嘶叫了儿声，兜了个大圈子，两只前蹄猛然提起，把它的主子掀在地上，跌得鼻青眼肿。一堆黑狗子伪军也被炸得焦头烂额，缺胳膊少腿的。红眼狼把指挥刀一抡，“哇啦哇啦”，狂叫几声，命令黑狗子和鬼子往前冲。 石柱子看着这些坏蛋，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捉住他们狠狠实实地咬几口。他两眼紧鳅着眼皮底下的鬼子和伪军，急得心里象猫爪挖的一样难受。鬼子和伪军心惊肉跳地往前走着。走到村头，看到大路上放着一个篓子，里边放着一只鸡。如果以往，早就上去抢了。可是眼下，他们被地雷炸怕了，只是老远望着，不敢上前去拿。他们认为，大公鸡是引诱他们上当的，那里一定有地雷。于是，他们不走大路，而要走那条狭窄的小道了。 石柱子看看孙爷爷，悄声说：“鬼子和黑狗子不敢往前走了，叫咱牵着鼻子了。你看，哈哈，朝咱给他们安排的道走了。”石柱子高兴地看着这伙强盗，他们 一会儿就要踩响绊雷了。只见他们走呀走呀，“轰！轰1”两颗地雷同时吼叫起来，一下子炸死炸伤一大堆。 鬼子在红石村没讨到便宜，放了几把大火，便抬着活鬼子、死鬼子，象出大殡一样地逃回据点去了。 71 ==========第76页========== ==========第77页========== 石柱子看到鬼子狼狈逃镩，端起红缨枪，率领着小伙伴们，象群小老虎一般，呼减着，勇猛地冲下山去。 火红的太阳出来了。红太阳驱散了烟雾，照耀着孩子们兴奋的笑脸。孩子们的一阵阵歌声，一串串笑声，把碧绿的山野，引逗得更加活跃起来。 (插图：袁大仪、崔森林) 73 ==========第78页========== 牛娃取情报 海阳李德芹 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 赵山庄的村后有一座小山，叫平台山。山脚下有 一个很大的湾，叫河龙湾。河龙湾的两岸，还有好大 一片树林子。日本鬼子就在平台山安上了据点。这个据点的日本小队长黑田，每天都想吃鲜鱼，喝鳖汤。人们可恨他了，都叫他是黑鳖。 赵山庄有一个小牛倌，叫牛娃。这牛娃圆溜溜的小脸，黑里透红，鸟黑乌黑的眼珠，闪着光亮。你别看牛娃才十三岁，可有本事了。他爬树比小松鼠还快，摸鱼、捉鳖更有两下子。牛娃一家三口，租种了地主亩半薄地。爸爸、妈妈成天价累死累活地在地里干活，可是全家人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牛娃十岁时，就给地主刘钱放牛了。 牛娃经常在河龙湾岸上的树林里放牛。哪时高兴了，又是上树，又是玩水；哪时想起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便狠狠地向平台山上的炮楼子瞪一眼，吐口74 ==========第79页========== 唾沫躁一脚。牛娃有个长松大叔，要是想起他来呀，浑身可就有了劲头。长松大叔是在刘钱家扛活的一个长工，暗地里却是一个游击队员。他长得又高又粗，满脸络腮胡子，虽然快到五十岁的人了，一双大眼却仍是炯炯有神。长松大叔对牛娃可好了！他在刘钱家扛活，和牛娃睡在一个草棚里。吃饭时，长松大叔把自己的粗渣饼子掰一半给牛娃；睡觉时，长松大叔把自己的一件破夹袄盖在牛娃身上。爷俩同甘共苦，相依为命。有时，刘钱瞪眼扒皮地找牛娃的事，长松大叔便挺身而出，保护牛娃。到了晚上，长松大叔常常抚摸着牛娃的头发，望着草棚外灰蒙蒙的天，给牛娃讲穷人要翻身，必须跟毛主席干革命的道理，讲游击队打鬼子、揍汉奸的故事。牛娃听了，眼睛里射出明亮的光，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有好儿次，牛娃抱着长松叔的腰，要求参加游击队、打鬼子。长松大叔总是对他说：“你还小，不过，以后一定有你的事千！”后来，牛娃就协助长松大叔贴标语，撒传单。有一次，他竟把抗日标语，巧妙地贴在鬼子的据点里。 一天深夜，牛娃朦朦胧胧地听到，有一个人蹲在草棚里和长淞大叔喳喳话儿，牛娃侧着耳朵才听清了几句。·只听郑人说：“…最近几天，平台山据点的鬼子增加了岗哨，离铁丝网还老远的行人，都要拖进去 75 ==========第80页========== 搜查、盘问。”长松大叔说：“为了避免引起敌人对你的怀疑，你还是不出据点好。你要抓紧一切机会把情况搞实。等派人去把情报取出来。可是派谁去合适呢？…”牛娃听到这里，心里直跳。“长松叔，把任务交给我吧！”这话，从牛娃的心口窝里蹦到了嗓子眼，却没有说出来。他往前轻轻地挪了挪身子，屏住呼吸，想听听到底派谁去？可是，再啥也听不清楚了！牛娃躺不住了，他干么还要躺着呢：牛娃一个骨碌爬起来，激动地对长松大叔说：“大叔，把任务交给我吧！”长松大叔一下子把牛娃搂在怀里，那个人也握紧了牛娃的手。借着微弱的灯光，牛娃看到和长松叔说话的这个叔叔粗眉毛，大眼睛，嘴巴上黑糊糊的胡子茬，赠角旁还有颗黑痣。停了好久，长松叔才说：“好，交代任务：限你三天时间钓一个鳖。”“钓鳖？”牛娃一听，“傻”了眼。“对，钓一只鳖！”那叔叔望着牛娃说。 牛娃觉得受了委屈，“你寻思人家就会摸鱼捉鳖吗？” “这鳖用处大着哩！”长松叔说。 牛娃见长松叔说得认真，便说：“保证完成任务！”“这精灵鬼！”那叔叔在牛娃肩上重重拍了一把掌。… 76 ==========第81页========== 这是个秋天的下午，牛娃放了一会牛，便跳进河龙湾摸了十多条鱼，还钧了一只整。他钻进茂密的树林子，用一根大山草把鱼串起来，”藏在一棵老杨树洞里。心想：等叫长松叔带给游击队叔叔吃，吃了好有劲打鬼子。他用麻绳把鳖拴在树枝上，不让它跑了。长松叔说，这鳖用处大着哩！ 突然，长松叔来到了树林子，出现在他面前。长松叔瞅了瞅四外没有人，便严肃地对牛娃说：“游击队决定拿下平台山的炮楼。现在需要你到鬼子据点里取 一份情报。敌人内部有一个伙佚，那是我们自己人。就是那天晚上到咱草棚里的那个同志。去到后，就跟他联系。” “保证完成任务！”牛娃“腾”地站起来，坚决地说。长松大叔把嘴贴在了牛娃的耳朵旁：“…”这时，一个汉奸，一个日本鬼子，背着枪，拿着钓鱼杆，来到了河龙湾，钓起鱼来。显然，这是从平台山下来的。 长松叔对牛娃千叮咛万嘱咐了一阵，最后说：“这份情报很重要，宁可掉脑袋也要把它保住。天傍黑，我就来这儿找你。我在这儿拿到情报，送给游击队，游击队根据情报进行战斗部署。在树林里遇到情况，我会掩护你的。”长松叔说着，递给牛娃一支鞭子。这 77 ==========第82页========== 支鞭子的鞭杆从外表看是光秃秃的，滑溜溜的，硬梆梆的，鞭杆的里面却有秘密。原来，在鞭杆的-一端挖了一个小孔，小孔里面结结实实地塞满了本渣渣。把鞭杆往泥地上戳戳，啥人也看不出这还是一根“特制的鞭杆”哩！ 太阳只利下两杆子高矮了，树木的影子越拉越长。牛娃提着鳖，用鞭子赶着牛，顺着树空子，向平台山走去。长松叔望着牛娃的背影，轻轻地点了点头。 牛娃走到平台山的半山坡，离铁丝网还有二三十步远，一个胖头大嘴鼓鼓眼的伪军从岗楼里走出来，老远就咋呼开了。 牛娃瞅了瞅山顶上的炮楼，抡起鞭子，使劲一甩，“叭叭1”清脆的鞭声震得山响。鞭声传进炮楼，传进伙房。 那个伪军走到牛娃跟前，用枪拦住牛娃：“干什么的？” “没看见放牛嘛！”牛娃没好气地说。顺便把那只鳖用麻绳紧紧地拴在鞭杆上。他拾头鳅了那伪军一眼，心里说：“看你那个丑样，真象河龙湾里的大蛤蟆。” “大蛤蟆”发现了拴在鞭杆上的鳖，蛤蟆眼鼓得更78 ==========第83页========== 高了。他把枪收回去，绾巴绾巴袖子，猛地一下，连鞭子带鳖一块夺了去。 “你他妈的是兔子叫门一送肉来了！”蛤蟆把鳖抢在手里，就象狐狸捉了一只鸡一样的高兴。他兜着个屁股跑进铁丝网内，准备到日本小队长面前报功领赏。 牛娃追到铁丝网前，跺着脚直减：“还我的鳖呀！还我的整呀！” 日本小队长黑鳖一听到鞭声响，就从炮楼里走出来，喝问道：“什么的干活？” 蛤蟆急忙跑到黑鳖跟前，谄媚地说：“队长，那小孩给你送鳖来了，你大大的有福啊！”日本小队长一见鳖，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鼻尖上都是笑窝窝。忽然，他把三角眼一瞪，“黑嘿”冷笑了两声，命令蛤蟆把牛娃带到他跟煎。 蛤蟆走出铁丝网，向牛娃吼道：“滚进来！”牛娃心里可高兴了。狠心的鬼子们，你们上钩了！等我把情报取出来交给长松大叔，你们就全完蛋了！牛娃可真想着赶快进去，把情报取出来呀！但，他还是把脚 一踯，喊道，“叫我进去干啥呀？还我的鳖好了！”蛤蟆扯着牛娃的胳膊，连拖带拉，来到黑鳖跟前。牛娃看见黑鳖，恨不能上去咬他几口，把黑鳖的 79 ==========第84页========== 舌头撕下来，在地上跺几脚才解恨哩！黑鳖在牛娃身上打量了一遍，向牛娃狡猾地笑笑，问道：“小孩，你的实说，到这儿放牛的千活？” 牛娃假装不懂黑鳖的话，直愣愣地停在那儿不说话。 蛤蟆把眼一瞪：“问你为啥到立儿放牛？” “这儿草多嘛！我爱来放，你管得着吗！”牛娃狠狠地瞪了蛤蟆一眼。 黑鳖理了理八字胡，又问：“小孩，你捉鳖的千啥？” “是捉给我奶奶治病用的呀1”牛娃把眼一眨巴，不慌不忙地说。 黑鳖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指了指山下的赵山庄，问，“小孩，那里土八路的有？” 牛娃那黑眼珠一滚动，说道：“有呀！” “有？”黑鳖高兴了，一双三角眼直直地盯着牛娃的脸，好象要从牛娃脸上发现什么秘密似的。他往牛娃身边靠了靠：“小孩，你的大大的好！你的告诉我，土八路哪家的有？” 牛蛙不说话，光愣愣地看着黑鳖的脸。 黑鳖的脸变紫了。他用鹰一般的爪子非住了牛娃的脖子，狼一般地吼叫着：“你的八路探子的！我统统80 ==========第85页========== 地知道！” “我家那有八个坛子呀？只有两个。那个小的，我还用它盛过鳖呢！”牛娃用手比划着坛子的大小。 “嗯！”黑鳖气急败坏地把牛娃往后一推：“你的八路探子，狡猾狡猾的！” 牛娃被黑鳖推在地下，跌得屁股可真疼呀！心里骂着：“王八蛋！看游击队叔叔不来收拾你们！”他爬起来，“呸”地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睡沫。黑鳖命令大蛤蟆：“你给我搜的干活！” 蛤蟆把鞭子递给黑鳖，在牛娃身上搜了个遍，啥也没有搜出来。 这时侯，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黑鳖面前。牛娃一看那人，高兴得差点叫出来。这人嘴角上有一颗黑痣，这不就是那天到草棚去的那个叔叔吗？这就是出来和牛娃接头的伙伏啊！牛娃心里想：伙伏叔叔，快，快把鞭杆要去吧，可急死人啦： 伙伏叔叔好象根本不着急，他只看了牛娃一眼，再也没理牛娃！他走到黑鳖面前，说道：“队长，那两个钓鱼的还没有回来，好做晚饭了。”黑鳖没有答腔，把鞭子交给蛤蟆：“统统地检查！”蛤蟆那里敢用手动那个鳖呀！他把鞭子递给伙伏：“检查检查！”伙伕用手把整嘴扒开，送到黑鳖眼前。蛤蟆把鞭绳全破开了，啥 81 ==========第86页========== 也没有。狗东西却没有注意那根鞭杆，他根本不会想到，秘密就在那根硬梆梆的鞭杆里。黑鳖见没搜出什么，便对伙伕说道：“鳖的米希米希的有！” 牛娃可真高兴啊！鞭杆终于落到了伙伏手里了1牛娃见伙伕拿着鞭杆往伙房里走去，忽然觉得老老实实在那儿站着不对。于是，他跑上去，一下子扯住了伙伕的胳膊，蹦着高，直减直喊：“这鳖是捉给我奶奶治病用的呀！不能抢我的鳖呀！”那伙伕把牛娃一推：“去你的！”拿着挑着鳖的鞭杆，来到了伙房。伙伏迅速地把鞭杆的一端用小刀三挑两挑，挑出一些碎木渣渣。嘿！发现一个筷子粗细的、有一寸深的小孔。他把一张很小的纸条卷成一个小纸捻，藏进小孔里，又把那些碎木渣渣用小刀桶进去，塞平了那小孔，然后在泥地上一戳，啥人也看不出破绽来了。 伙伏拿着鞭杆走出来，只见蛤蟆接受了命令，回到了炮楼。看意思，黑鳖已不怀疑牛娃是什么八路探子了。他满脸堆着奸笑，凑到牛娃跟前，弓着腰问道：“小孩，你捉鳖的真会？” “当然会了。这只鳖就是我在河龙湾捉的嘛！它可咬人了！” “小孩，你的大大的好！你给我捉鳖、捉鱼，多多的！大大的！”82 ==========第87页========== “你要把这只鳖给我呀！我明天一定给你捉个大的！” 黑鳖好不容易得了这只鳖，哪肯丢了？见牛娃硬要硬要，脸上便露出了凶气，吼道：“明天的捉鳖，统统地送来！送不来，死了死了的！”然后向牛娃把手一挥，“快快地走！” 伙伕急忙走过来，把鞭杆往牛娃脚下一扔：“给你的奥棍子：”牛娃刚要伸手去检鞭杆，一只大皮鞋伸过来，把鞭杆踩住了。牛娃心里腾地一跳：坏了，信就在这里面呀！ 前些日子，黑鳖进赵山庄扫荡了儿次，被游击队叔叔打怕了，成天躲在鳖窝里不敢出来。风吹进个树叶去，他都要捡起来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飞进了传单？他为了确保自己的狗命安全，又想出了一条恶毒的办法：凡是抓进铁丝网搜查的人，要把他们身上带的东西，一概留下，不准带走。他想：这样既能断绝泄漏秘密的机会，又可掠取更多的财物。你看，黑鳖有多狠毒啊 黑鳖弯腰拾起棍子看了看，棍子光光的，滑滑的。黑鳖根本不会想到，情报会塞进木头里！但是，他却把鞭杆交给伙伕，吼道：“烧了烧了的有：”牛娃一听，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牛娃心里理怨起自 83 ==========第88页========== 己来了：牛娃啊牛娃！谁叫你先头不赶快把鞭杆捡起来，向山下一扔，说道：“我要这破棍子千啥？”不就没事了！唉，现在可倒好！看你怎么办？牛娃盯着伙伕手中的鞭杆，心里象揣了个小兔羔子，硬跳硬跳。怎么办？他忽然发现正在铁丝网外大口吃草的牛，便喊了起来：“烧了鞭杆，我用哈赶牛啊：”一边减着，一边去夺那根鞭杆。伙伏和牛娃一人把着鞭杆的一头，“夺”了起来。伙伏一下子把鞭杆夺过去，“恼怒”地往膝盖上一按，“喀嚓”一声，鞭杆断了两截，接着把断了的鞭杆往牛娃脚下一扔：“你再夺：”黑鳖一看那鞭杆被伙佚折断了，象发了酒疯似地狂笑起来。牛娃看着断在脚下的两截鞭杆，心里想：“这会可别叫王八蛋检去呀”便赶紧抓起地上的两截鞭杆，生气似地往山下一扔，说：“鞭杆断了咋赶牛啊！还我的鳖好了！”黑鳖一听，牛娃又要鳖，被激怒了，声嘶力竭地吼道：“快快地走！不走，我的枪毙！” 牛娃一边嘴里嘟念着，一边慢腾腾地走出了铁丝网。他牵起正在吃草的牛，走到山脚下，又把那断了两截的鞭杆捡了起釆，用大拇指头摸摸鞭杆的一端，便高兴地向河龙湾岸上的树林子里走去。 牛娃走进密密的树丛，把牛栓在树墩上，一腚坐在那颗老杨树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情报啊，可把84 ==========第89页========== 你取出来了！牛娃又把藏情报的那个小孔看了看，.塞木渣渣的地方仍是结结实实的，一点也没有掉出来。他立即把木渣渣抠出一些，把半截鞭杆在石头上磕巴几下，当牛娃把那细细的、短短的小纸捻从鞭杆的小孔里取出来时，他是多么高兴啊！牛娃把情报紧紧地贴在心口窝上，心里激动得直跳直跳。 啊呀！不好！牛娃忽然发现有两个人在他前面十几步远的树空里闪了出来。这正是先头看见过的那两个坏蛋。一个老子，一个伪军，钓了半天，只钓了两条没丁点的小鱼。他们恐怕回据点挨黑鳖的耳光，想抓一个人替他们钓，便在树林子里找起人来。他们发现了牛娃。这可糟了！情报还在手里捏着呀！牛娃啊牛娃，你这是咋搞的呀？跑吧？不行！一跑，敌人要怀疑的呀！赶快把情报藏进树洞里吧？不行！敌人一下子就发现了！装进衣袋里？对，装进衣袋里。牛娃把捏着情报的手伸进了衣袋。敌人逼近了。不好，要是他们过来搜查咋办呀？塞进嘴里吞了它？傻瓜，吞了它，咋再拿出来呀？一个个想法，在牛娃的脑子里闪电般地过去。牛娃头上出汗了。“小孩，你什么的干活？”那个鬼子叫了起来。牛娃左鳅瞅，右瞅鳅，忽然，他又看到了树上的喜鹊窝，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闪过，“蹭”地一下爬上了树。 85 ==========第90页========== 这时，长松大叔已经来到了树林子。他老远就发现牛娃上了树。两个坏蛋窜到树前。伪军一下子抓住了牛娃的一只脚，牛娃用力一避，“哎哟”一声，狗东西的手指被牛娃避疼了。长松大叔看到这情景，一切都明白了。他想，一定得保护牛娃脱身，藏好情报。现在，要把敌人引向自己这边！于是，他躲在一棵树后，从地上捡起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嗖嗖”两下，朝着两个坏蛋扔过去。一块石头正好打在鬼子的脚上，那鬼子惊叫一声，抱着脚，满地转起了圈。那汉奸一回头，第二块石头飞到了他眼前。他一下子发现了长松叔闪进了一棵树后，便叫了起来：“有人，土八路！”这两个坏蛋，立即趴在地上，端着枪，朝着那棵树爬过去。 趁这时，牛娃“蹭蹭”地爬上树顶。嘻，喜鹊窝里有四个喜鹊蛋。牛娃把小纸捻从衣袋里掏出来，放在喜鹊窝里，用一个蛋压着，又把那三个蛋装进了自己的衣袋。 不一会儿，两个坏蛋又骂咧咧地滚回来了。他们没有找到长松叔。 “下来！”那个伪军朝树上的牛娃叫了起来。下去就下去，牛娃想，反正情报你是搜不去了。便从树上溜下来。86 ==========第91页========== “你他妈的上树千啥？” 牛娃从衣袋里掏出三个喜鹊蛋。 狗东西们伸着鞭杆脖子，直瞅树上那喜鹊窝。这时，“嗖”地刮来一阵风，树叶沙沙直响，“哗！”又一阵大的，刮得喜鹊窝摇晃了起来。呀，千万可别把情报刮出来呀1 “小孩，八路的看见？”鬼子揪着牛娃的耳朵问。牛娃一摇头，直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疼。 “搜！”狗东西们在牛娃身上乱搜了起来。把三个喜鹊蛋抢了去，又从树洞里把那串鱼也搜了去。最后，在树林里乱窜了一会，便滚蛋了。 当树林里一切都静了以后，牛娃才悄悄地爬上树去，取出情报。牛娃从树上溜到半腰，觉着有两只大手把他接住了。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长松大叔。牛娃急忙把情报交给了长松大叔。长松大叔直夸牛娃，说他任务完成得很好。长松叔还告诉他，今天下半夜，游击队和民兵就要把平台山的鸟龟王八蛋 一窝端。牛娃听了，喜得咧开了那厚厚的嘴唇，笑了。 (题头面：薛正安) 87 ==========第92页========== 锁子和二妞 烟台郝鉴 五龙山下有个五龙庄，锁子就住在五龙庄里。锁子今年十三岁了。他长得敦实粗壮，圆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显得又机灵又有精神。 锁子爸爸是咱们游击队队长，不常在家里住。妈妈是地下交通员，被敌人抓去杀害了。现在家中只剩下锁子和八岁的妹妹二妞。妈妈死后，跑交通送信的任务，就由锁子和二妞承担起来。 锁子可喜欢妹妹了。她扎着一对羊犄角似的小辫，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高兴起来两腮就显出深深的酒窝。每回上山割草，锁子总要把妹妹带在身边。割完草后，他就漫山遍野地给妹妹找来野山梨、小毛桃、山葡萄，让妹妹吃。 二妞也很懂事。当哥哥割草的时候，她就帮着划拉草。等哥哥摘来好吃的东西，她总是让哥哥先吃。哥哥不吃，她也不吃。每一次两个人都要推让上半 88 ==========第93页========== 天，然后一块吃。 一天下午，锁子又和二妞来到五龙山上。他们在 一条山沟里割起草来。 嚓嚓嚓，锁子把镰刀抡得飞快，一片片高高的青草在他镰刀下倒下。 锁子一边割，二妞就一边划拉成堆。割着割着， 二妞不见了。 锁子着急地喊起来，“二妞！”没有回答！ 山谷里隐约传来锁子的回音。 “二妞！”锁子把两手凑在嘴上，卷成一个筒，用力喊着。 突然响起一串清脆的笑声，就象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 “哥哥！你来找我吧！” “这个精二妞！原来是藏起来了。”锁子顺着声音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哟！面前是个草坑，二妞正蹲在草坑里呢。 二妞看见哥哥找着了她，拍手笑着说：“哥哥，这个坑里的草真厚，你快割吧！” 锁子跳到坑里一看，可不是。他就挥起镰刀，嚓螺地割起草来。 89 ==========第94页========== 太阳偏西时，锁子已经割了好大一堆草了。锁子放下镰刀擦了擦汗，'准备把草捆起来。“叭哟”“叭哟”，“哒哒哒”，山那坡传来一阵枪声。 锁子抬头看去，山那坡急急忙忙跑上一个人来。只见他回身朝后打了几枪，刚要拔腿跑下山梁，忽然 一个踉跄，骨骨碌碌地滚下山来。 锁子急忙跑上前去一看，“啊，是王叔叔！”他是游击队的交通员，常常到锁子家，给锁子讲过好些打鬼子的故事。 锁子拾头朝山上望去，山顶上出现了一群敌人，他们象恶狼一样在东一头西一头地乱窜。 锁子急坏了。他抱着王叔叔的头摇晃着：“王叔叔，你醒醒！王叔叔，你醒醒！” 王叔叔困难地睁开眼，见是锁子，从身上拿出一个油布包，递在锁子手里：“锁子，好孩子，这是重要文件，快，拿上，快跑！”说完，一阵剧痛，又昏了过去。 这时二妞也跑了过来，她一看躺在地上的王叔,惊叫了一声：“血！” 锁子顺着二妞的手看去，王叔叔的右腿上顺着裤脚流出鲜红的血来。王叔叔负伤了！锁子赶忙从身上90 ==========第95页========== 脱下小褂，嗤嗤撕开，和二妞一起给王叔叔包扎起来。 山沟头上传来了敌人凶狠的叫喊声，“快，可能顺着这条山沟跑了，快追！” 糟糕，敌人下沟来了！锁子看着昏迷不醒的王叔叔，心里象有一把刀子在搅。 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把王叔叔抓走吗？不！绝不能： 可怎么办呢？ 那边山沟里倒有个山洞，还是锁子割草时发现的。这个洞只有他和二妞知道，可是现在来不及了。敌人已经进了沟，那边已经响起石头的滚动声了。锁子，锁子，你快拿主意，怎么办呢？ 沟那边石头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锁子两手攥出了汗水。 锁子看看二妞，二妞也在紧张地看着他。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好象在催促他，“哥哥，快想办法，要不敌人就来了！” 锁子看了看四周，没有好藏人的地方。这时只听 二妞小声说：“刚才不割坑里的革就好了，咱们可以把王叔叔藏在坑里！” “坑！”锁子被二妞一提醒，朝坑那边看去，他看 91 ==========第96页========== 到了自己刚割下的那一大堆青草。锁子眼睛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出现。他把油布包递在二妞手里，指着一块大石头说：“快！二妞，藏那底下！” 说着，锁子低下身一用劲，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一把抱起了王叔叔，快步走到青草堆放下，又把一抱抱的青草盖在王叔叔身上。 二短藏好了油布包，也急忙跑过来帮哥哥抱草。 一切收拾妥当了。锁子看了看草坑，盖平了，远处看只是个小草堆，没有一点痕迹。 山沟里传来了敌人杂乱的脚步声。 锁子压低声音对二妞说：“二妞，杀头也不能说，啊！” 二妞懂事地点了点头。 锁子深深喘了几口气，拿起镰刀又割起草来。刚刚割了几把草，四五十个鬼子、伪军拥到了锁子跟前。 “嗯，小孩，你的，过来！”一个鬼子官招呼锁子说。 锁子停住手中的镰刀，直起腰来。他拾起头来看着这个家伙，哟，真是怪物：你看他胖得象只老母猪，眼又细又小，象刀子割了一下似的，一说话露出两个又大又黄的大门牙，就象锁子玩的蝈蝈一样。92 ==========第97页========== 看到鬼子，锁子的满腔怒火立即燃烧起来。就是这些狗东西杀害了妈妈呀！但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愤怒，装作什么不懂的样子，在看着敌人。 “他妈的，你聋吗？”“啪”地一声，一个塌鼻子汉奸跳过来打了锁子一个嘴巴，扯着锁子的胳膊，把锁子拖到鬼子官跟前。 “哥哥！”二妞看哥哥挨了打，跑过来扑到锁子身上，用身体挡住了锁子。 锁子摸了一下被打得火辣辣的脸，一股子火窜到头顶，他真想一镰刀把这个家伙砍死！但是现在不能，因为身后的青草堆里还有王叔叔呢。他冲着塌鼻子伪军大声嚷起来：“你凭什么打人？你凭什么打人？”“他妈的！我凭什么打人？”塌鼻子汉奸绾起袖子又凑上来，“这还是轻的呢！”说完他又要动手打，那个鬼子官制止了他。 “嗯，小孩，”鬼子官走近锁子和二短，“你们的说，看没看见从这里跑过一个人？” 锁子心里暗骂道：狗东西，你想找王叔叔，死了那份心吧！我看见了，还藏起来了，可就是不告诉你！他故意抬头朝汉奸瞅了瞅，意思是说：他说的什么呀？ 塌鼻子汉奸骂起来：“他妈的，别装蒜。太君问 93 ==========第98页==========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打这里跑过？” 锁子反问说：“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是个拿枪的人。” “是不是个穿着白褂子，黑裤子的人？” “嗯，对对对。你的快说，他的哪里去了？”敌人都凑上来等锁子回答。 二妞听哥哥说完，可急坏了。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承认看到过王叔叔。她两眼直瞪瞪地看着哥哥的脸。 那个鬼子官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到二妞面前：“啊，说出来，糖的米希米希。” “呸1谁要你的臭糖！”锁子心里骂着。他看了二妞 一眼，其实不用看，二妞也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鬼子没安好心，给糖吃是假，想抓王叔叔才是真！她把头朝旁边一扭：“我不要！” “快，他妈的，你说那个人上哪去了？”塌鼻子汉奸等得不耐烦了。 “刚刚往那儿跑了！”锁子抬起手来，指着山脚下的 一条小路说。 “嗯，八格牙鲁！你的撒谎的干活！”鬼子官脸色变了，他怪叫了一声，唰地抽出了大洋刀，架在锁子脖子上，“死啦死啦的有！”94 ==========第99页========== ==========第100页========== “哇”地一声，二短哭了。 锁子用手推了推二妞，“别哭！”他知道鬼子这是在吓唬他。王叔叔就在身后的青草堆里，你知道我撒谎为什么不去抓呢？ 哼，你看错了人，我才不怕你这一套呢！ 锁子面不改色地回答说：“你们不信就拉倒！反正是朝那边跑了！”说完，他又用手一指山脚下的那条小路。 “你的”，鬼子官收回大洋刀，一把从锁子怀里拽出二妞，“说，那个人哪里去了？”· 二妞刚才并不是怕鬼子，她是替哥哥担心呐！现在见鬼子问她，她便擦了擦眼泪，用手一指山脚下的小路，“是朝那边跑了嘛！” 鬼子官看了看四周，除了一堆刚割下的青草，再没有别的。他把大洋刀朝那条小路上一指：“快快的，迫！” 鬼子、伪军象一群屎克螂一样，朝锁子指的小路上跑去。 等敌人走远了，锁子和二妞急忙把草扒开。只见王叔叔仍然昏迷不醒。锁子怕敌人追不着王叔叔再回来搜查，急忙让二妞帮着，把王叔叔背在身上，又叫 二妞从大石头下取出油布包，一步步朝山上爬去。96 ==========第101页========== 转过一个小山坡，来到一个长满刺槐的山沟里，锁子把王叔叔放下，在一丛青草里和二妞搬开几块大石头，露出一个洞口，便把王叔叔背进了山洞。 从外面看，这个山洞并不大。象锁子这么大的个子，进去还得弯着腰。可是越往里走越宽散，最里头足有两间房屋那么大。 锁子把王叔叔靠在石壁上，让他倚着石壁坐着。 二妞趴在王叔叔身边，轻轻叫着，“王叔叔，王叔叔1” 王叔叔静开了眼睛，问锁子说：“敌人哪？”“滚了！”“那包文件呢？” “在这儿。”二妞把油布包举在王叔叔眼前。王叔叔看了一眼，嘴角上露出一丝笑容，又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应该让王叔叔躺着歌歇。”锁子和二妞商议着。二人走出山洞，拾回一大些干草树枝，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搭了个草铺。慢慢把王叔叔扶在草铺上躺好，又出去把洞门口用石头堵上，这才一边一个守着王叔叔坐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王叔叔才慢慢地苏醒过来。他对锁子说：“锁子，有人来联系就说我回来了。” 97 ==========第102页========== 锁子点了点头，接着又问：“王叔叔，还有什么事？” 王叔叔问上眼睛歇了一会，又慢慢地对锁子说：“锁子，你能给我弄点水来喝吗？” 锁子心里暗暗骂起自己来：傻锁子，这个事怎么没想到呢？他早就听说受过伤的人容易口干。自己该早早想到才是，千嘛还要等王叔叔自己说出来呢？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回家烧些米汤来！” 王叔叔听说锁子要回家烧米汤，赶忙阻止说：“不行，锁子！现在敌人肯定住在村子里，你回家太危险。弄点泉水喝喝就行了。” “受伤的人怎么能喝凉泉水呢？”锁子想着，不！一定要回家去一趟。锁子对王叔叔说：“我去找点泉水来。”说完又悄悄捅了二妞一把。二妞会意地站起来，“哥哥，我跟你把洞口堵上。”说着二人一起向山洞外走去。 出了山洞，堵好洞口，兄妹两人就急忙朝村子跑去。 进了村，回到了家，锁子急忙添水烧火，等二妞淘好米后，他就猛烧起来。不一会，米汤就烧好了。 两人把米汤装进一个小泥罐里，放在篓子里盛好，又放上一些千粮，用一块布把篓子盖好，就要往98 ==========第103页========== 外走。 刚要迈步，锁子又站住了。 二妞催他说：“哥哥，快走啊！”“等等，咱们想想怎么出村。” 二妞被提醒了。 “是呀，刚才进村时鬼子哨兵还盘问了半天，现在想出村就更不容易了。”她看看哥哥，锁子正皱着眉头在想。她也想起来。 锁子皱眉一想，笑了，二妞也跟着笑了。她知道哥哥这是想出办法来了。 果然，锁子对二妞讲了刚才想出的办法。二妞听完后，高兴地跳起来，连声夸奖哥哥说：“哥哥，你真行，这个办法太好了！” 锁子被妹妹夸得不好意思了。他故意板起脸来说，“别闹了！”其实他心里也高兴着哪！ 兄妹两个走到院子里抓了一只老母鸡。于是，锁子挎着篓子，二妞抱着只老母鸡朝村外走去。“干什么的？站住！” 锁子和二妞走到村口，被敌人拦住了。 锁子、二妞放眼看去，面前站着一个鬼子一个伪军，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们。 “走亲戚去！”锁子用手拍了拍篓子，又指了指二 99 ==========第104页========== 妞怀里的老母鸡。“我姥姥病了，托人捎信让俺去看她。” “那有这么晚走亲戚的？”那个伪军问，显然敌人不相信。 二妞说：“俺刚刚接到信嘛！”“你到哪个村去？” “不远，陈家庄，过了河就是。”锁子回答说。怕敌人不相信，二妞又赘上一句：“一会功夫就到了，让我们过去吧。” “不行的！今天统统的不准出村！”那个鬼子一边板着脸说，一边却盯着二妞手里的老母鸡。锁子看了二妞一眼，二妞哭起来：“我要看姥姥！我要看姥姥！” 一边哭着，把手一松，老母鸡掉在地上。它扑拉扑拉翅膀，朝路旁庄稼地飞去。 那个鬼子一看，急忙去追鸡。他从左边撵，鸡往右边跑，他从右边截，鸡上左边飞，总也抓不着。鬼子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他招了招手，让伪军和他 一起抓鸡。 趁这个空，锁子和二妞出了村。 好高兴啊，锁子觉着自己的心都要飞起来。他一手挎着篓子，一手拉着二妞，快步向五龙山走去。100 ==========第105页========== 天越来越黑了。锁子抬头看了看天空，满天星斗都在对他眨着眼睛，好象在朝他笑哪！ “哥哥”，二妞说话了，“王叔叔准等急了吧？”“嗯”，锁子一边走着一边说：“王叔叔还以为咱们给他找泉水呢，没想到咱们送来的是热—一米一汤！” 二妞听哥哥这么一说，乐得咯咯地笑起来。两人加快脚步向前走着，快要走到白天割草的那个山沟了。这时从一棵大树后传来一声粗野蛮横地发问： “站住，千什么的？”这声音在黑夜里是那么森人。“不好！”锁子打了个冷战。仔细一看，树影里跳出几个人来，原来是敌人的潜伏哨。 来不及多想了，锁子拉着二妞掉头朝另一条小路上跑去。 “站住！”敌人嚎叫着，象恶狼一样朝锁子和二妞追来。 跑啊，快快跑啊，锁子拉着二妞拚命地跑。本来他是出了名的飞毛腿，在村里的小伙伴中谁也跑不过他，可是现在他一只手挎着篓子，另一只手还要拉着二妞，这样就跑不快了。现在仗着山道儿熟，还没被敌人追上。 101 ==========第106页========== 但，转过一个小山嘴，来到一条小草沟前时，背后敌人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了。 难道就这样让敌人抓住？这时，锁子脑子里闪过王叔叔因流血过多变得蜡黄的脸，干得发裂的嘴唇。不能，一定要把米汤和干粮送给王叔叔！想到这里，锁子把篓子朝二妞手里一塞，伸手又把二妞按在草沟里，自己撒腿向前跑去。 “哗啦啦”，“哗啦啦”，锁子把石子踢得直响，好象在告诉敌人，“我在这里，来追吧！” 咚咚咚咚，二妞头顶上响起敌人的脚步声。又渐渐地远去了。 “平评平”，一阵枪声响起。不好！敌人开枪了！ “平呼呼平”，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声。接着就再没有一点声音，到处象死一般的沉静。 “哥哥！”二妞预感到发生了不幸的事情，眼泪唰涮地流下来。 哭着，哭着，二妞不哭了。她想起山洞里的王叔叔，王叔叔还在等水喝呢。她擦干了泪水，抬头看了看四周，挎起篓子朝山洞走去。 山洞里，王叔叔正倚着石壁坐着，他见二妞走进来，急忙问，“二妞，哪儿打枪？” 102 ==========第107页========== 二妞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从篓子里拿出小泥罐。罐子里只剩下半罐米汤了。她慢慢递给王叔叔：“王叔救，给，快喝吧。” 王叔叔接过罐子喝了一口，是米汤，还温乎乎的，他知道兄妹二人是回村来，不由得心里一阵滚热。 “二妞，村子里有敌人？”“嗯。”.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我们…”二妞想起了哥哥，没有讲下去。她转了话题，指着罐子说：“王叔叔，快喝吧。” 王叔叔听出二妞的话味不对，他看了看洞外，不见锁子进来，联想起刚才的枪声，王叔叔心中一紧，“莫非锁子他…”王叔叔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赶忙问二妞，“二妞，哥哥呢？” “哥哥，他…”，一提到哥哥，二妞再也忍不住了，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王叔叔明白了。他两眼喷射着怒火，猛地站起身来，拔枪就要往外走。忽然觉着一阵头晕，又一头栽倒在地上。 二妞一把抱住王叔叔，哭着喊：“王叔叔！王叔叔！”说着，又拿过米汤罐，放到王叔叔嘴边，“王叔叔，喝口米汤吧。” 103 ==========第108页========== 王叔叔一把搂住二妞，大颗泪珠从他脸上滚下来。 通通通，洞口传来搬动石头兴的声音。 “难道是敌人发现洞口了？”王叔叔警觉起来，他把二妞推到石壁边，自己拔枪向外爬去。二妞也学着王叔叔的样，拿起一块大石头，悄悄向洞口走去。 “哗啦啦！”洞口被打开了。王叔叔举枪对准洞口，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喊声。 “王叔叔！王叔叔！” “是锁子！”王叔叔心里一喜，把枪放下。“哥哥！”二妞扔下石头，飞快地跑向洞口。锁子身背钢枪，头戴钢盔，领着几个人进了洞。 二妞一看，愣住了。 “哈哈哈”，锁子身后的一个人大笑起来，震得山洞嗡嗡直响。“二妞，怎么不敢认哥哥了？” 二妞听出来了，这是爸爸的声音。“爸爸！”二妞扑到爸爸怀里。 爸爸抱起二妞，走到王叔叔跟前坐下，询问着王叔叔的伤势。 王叔叔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爸爸说：“今天你没按时回队，我们就估计可能是出了问题。后来听说鬼子下午在五龙山搜了一下午104 ==========第109页========== 山，我们就来找你。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正好碰上敌人追锁子，就让我们拾掇了。”说到这里，爸爸问二妞说：“二妞，刚才为哥哥担心了吧？” 二妞看着哥哥，高兴地笑了，脸上还挂着那亮晶晶的泪珠呢！ (插图：王德力、薛正安) 105 ==========第110页========== 兄妹俩 海阳孙毅 张凤敏 在解放战争时期，王庄有一对小兄妹。哥哥叫小民，十四岁，圆圆的脸，浓浓的眉，一双明亮闪动的眼睛，总象在思索着什么；妹妹叫小嫚，也十岁了，长得和哥哥一般模样，鸟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天真气儿。 这对可爱的小兄妹，村里的贫苦人，谁不说好啊！他俩又站岗，又放哨，还给老奶奶送水，给老爷爷洗衣裳。可是，村里的人都说他们可怜，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没有爹爹妈妈了。 妈妈在小民只有五岁，小嫚还不满周岁的时侯，就叫地主“刘善人”逼死了。爹爹是在去年冬天一个夜里，被坏人暗害了。凶手是谁？不知道。组织上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反正那凶手是个坏透了的家 106 ==========第111页========== 伙，他恨共产党，恨农会。因为小民的爹是共产党员，是农救会长。 小兄妹俩记下了这笔血债，他们象大人一样，咬着牙说：“国民党反动派，你跑不了，总有一天我们要和你算账！” 民兵指导员王伯伯，领着乡亲们，把小民爹安葬在村南边路旁的高坡上。小兄妹在爹爹的墓前，栽下了两棵小松树。 打这以后，小兄妹就住在王伯伯家里。王伯伯抚养他们，教育他们，嘱咐他们长大要象爹爹一样，做 一个坚强的革命战士。 小兄妹没有辜负长辈的期望。他们就象小松树一样在成长。兄妹俩都是儿童团员了，他们虽然年龄小，却在做着大事情。 顺着王庄村南这条路，往东走不远就是区武委会，往西走远点儿，可就是敌占区了。王庄在敌我交界的地方，是一个重要关口。兄妹俩就被派在这儿站岗，岗位就在烈士墓前。 这天下午，小嫚和儿童团员们在柳林子那儿学文化。路边小松树下，小民挺着胸脯，向四处看着。哎，西边过来两个人！小民迎上前去，仔细地查看路条。噢，原来是西海军区的叔叔，要到区委会去。小民马 107 ==========第112页========== 上把柳林子里的妹妹叫来站岗，自己去给叔叔带路。 太阳已经落山了，小民从区上回来。一见面，小嫚就说：“哥！真叫人着急啊，你见到上区委的人啦？” 小民说：“我去送的叔叔嘛，怎说见不到？叔叔还抱我哪！” “不，不是啊，”妹妹急乎乎地说：“不是那两个叔叔，我是说刚过去的一个，脸腮上有块儿大黑皮，拿着西海区的路条，说有急事要上区委会。” “区委会？”小民看着那条通往区委会的山路，寻思起来：上区委会的路，就这一条，为什么我没碰上那个人？ 一串串问号，在小民脑子里活动着，小民的两条黑眉毛扯到一块儿了。 小嫚见哥哥这样儿，知道事儿不大好了，心突突地跳起来。 小民向来很亲妹妹，因为妹妹很听话。特别是参加儿童团以后，妹妹就象一下子长大了几岁，成天价又学识字又站岗，还跟哥哥抢活儿千。小民呢，总觉得自己是哥哥，处处象小大人一样护着妹妹。可是今天，唉！妹妹竟放走了一个可疑的人。小民冷着脸儿对小嫚说：“哼！还当儿童团员哪，连个岗都把不住。”小嫚受到责备，心里头更紧张了，小脸儿涨得通108 ==========第113页========== 红。小馒一边看着小民的脸，一边说：“哥，咱们快去追吧！？” “追，上哪儿迫？那么大个山，天也黑了…嗨，真是！”小民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小嫚看看哥哥，哥哥皱个眉头，连身边的小松树都不高兴了。看，小松枝儿摆动着，也象在责怪小嫚。小曼难过透了，她觉得自己办坏了一件大事，对不起儿童团，对不起爹爹，对不起王伯伯。小嫚悄悄地哭了，用手背擦着泪儿。 看着妹妹这个样儿，小民心里想：“怎么能全怪妹妹呢？坏人的坏心眼子可多啦，妹妹才十岁，哪儿能斗得过？小民呀，我怎么光好发火呢… 想到这儿，小民站起来，拉着妹妹的手说：“妹妹，别哭了，哭没用，我发火也没用。这次吃亏了，下次咱不就长个心眼儿了么。走，快回去报告。” 小兄妹向村里跑去。 兄妹俩跑回家里，小民一口气把情况汇报给王伯伯。王伯伯给他俩盛上饭，就急忙去布置民兵加强岗哨。 兄妹俩对着饭坐着，肚子里满满的吃不下。小民心事重重地问小熳：“妹，你没见那个人往哪儿走了？” 小馒说：“他先顺着上区委的道儿走，走到村东 109 ==========第114页========== 头，就没影儿了。” 村东头？小民盯着小油灯，皱起了眉头…小民为什么一听说村东头，就皱眉头？因为，他想到了住在村东头的刘全才。 刘全才是什么人？他是已被镇压了的地主“刘善人”的儿子。刘全才十多年不在家了，他先前给国民党、大汉奸赵保元当特务。赵保元完蛋后，就一直到处流窜。去年秋天，他又接受了国民党特务机关的指示，潜藏到解放区里来了。为了掩盖他的罪行，就一直想着法儿欺骗群众。说什么他和小民是“本家”啦，是“一个老爷爷”啦等等。他还拉扰小民到他家去住。因为还没有掌握刘全才的全部罪证，人们一直在怀疑着他，观察着他。 小民在想：那个长黑皮的人，会不会是找刘全才的？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打外面走进一个人来，这人梳着油光光的大飞机头，此着黄黄的大金牙，她是刘全才的老婆一大金鱼。 大金鱼手里提着一个包儿，进门就说：“奥，小嫚回来了。还没吃饭吧？看那个老王头，就知道跑满庄儿，也不管孩子好赖。暖，这是我洛的油饼，趁热吃了吧。” 110 ==========第115页========== 奇怪！大金鱼怎么单鳅王伯伯不在家的时侯来？小民一边想一边问：“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哎，我挂记你们呀！”大金鱼说着，扭了扭身子，还叹了一口气。 小民想：好，我就不作声，看看你大金鱼怎么办。小蝇想：哥哥都不理大金鱼了，我呀，连看都不喜看！ 只过了一小会儿，.大金鱼就忍不住开了腔，“小熳，今儿又站岗了？查了几个路条？” 小规拿眼瞟了瞟大金鱼，没有作声。大金鱼又问，“小熳，今儿可没有坏人吧。”“有！”小嫚脱口说了一句。大金鱼忙追问，“你认准了么？”“认准了。” “啊？”大金鱼吃了一惊，但马上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认准了，那……那…可得抓起来。不过，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啊，是你太多心了吧！” 小民一听这话里有话儿，故意说：“妹妹，真是坏人，可要向民兵报告呀！” 大金鱼一听，慌忙说：“快算了吧，报告啥哩，人家不是…” 大金鱼知道失口了，忙煞住了话头。 111 ==========第116页========== “你说谁？”小民追问。 “啊…嘿，你这孩子，你婶子也没看见过，咋能知道是谁呢？”大金鱼改了口。 别看大金鱼狡猾，小民已经看出破绽了。大金鱼来干什么？黑，一准是来探听口气的。想到这儿，小民就说了：“对啊，妹妹尽瞎说，哪有那么多的坏人？要是，现在报告也没用了！”“是啊！”大金鱼赶紧随合着。 小民说：“俺不管他。你快走，拿着你的油饼走，俺要睡觉了。”你别看小民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呀，他那心里头可有准儿啦！ 大金鱼哪儿知道小民会有这么高的警惕性，她还以为她干得挺妙呢，呲着个黄牙，得意地走了。大金鱼一走，小民拉着妹妹，跟了出来。天，象锅底样的黑，看样子要下雨。 小兄妹紧盯着大金鱼。大金鱼急急忙忙回到家，赶紧把大门插上了。 这个，难不住小民。小民转到刘全才东墙外的大杏树下，对着小嫚的耳朵说了儿句话，就嗖嗖地上了树。嘿，这个大杏树枝子，象只大胳膊，也象个独木桥，小民顺着它，很容易就上了刘全才的院墙上。 一股酒味，冲进小民的鼻子里。小民向院里一112 ==========第117页========== 望，门窗都关着，窗边透出一小缕灯光。小民知道，·里面是用东西挡上了。小民坐在墙头上，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办哪？小民抓着脑袋想主意… 忽然，屋门开了，一个黑影走出来，小民忙把身子轻轻地贴在墙头上。 黑影一直进了糊子，抱了一抱草回了屋，屋门又关上了。 不大会儿，屋里传出“呱哒，呱哒”的风匣声。烟简里冒出一股烟，扑在小民身上，也呛了小民满满一鼻子，差点咳嗽出来。嗨，有啦！小民顺着墙爬到屋檐根，轻轻搬下一块砖，一伸手盖在烟筒上。小民手扳住墙顶上的砖，身体轻轻往下溜。全身都贴在墙上了，身子就象扁担一样直，可两只脚仍然离地皮儿老远。真急死人啦！ 是小民怕摔着自己么？不对。要不是为了侦察情况，小民早从这墙头上，一蹦就蹦到地上来了。可是现在，千万不能出声响啊。 真糟糕！越发急越出事儿，手里抓着的砖头松动了，小民“咚”地一声，掉到地上了。 “沉住气！”小民心里想：“不看见我拉倒，看见了我就冲进去看。” 门开了。一个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谁！”听声音 113 ==========第118页========== 是大金鱼。 “喵儿一喵儿—一”小民贴着墙根，细着嗓子学了两声猫儿叫。 “这个猫，吓我一跳。”大金鱼缩回了头，门又关上了。 屋里又响起了烧火声，小民这才悄悄地靠近了窗台。 “哎，什么风，怎么锅子倒烟啦？”大金鱼的声音。接着，屋里传出咳嗽声。 .“黑，呛死这窝坏蛋！”小民可真开心。 “咳，咳咳咳。”炕头上声音越来越大，听得出是两个声音。只听刘全才说：“他妈的，你怎么弄的。” “谁知道，刚刚还好烧来。咳咳咳。”大金鱼也咳嗽起来：“老东西，你不能先开开窗，走走烟！就开锅了。咳！咳咳！” 窗“吱”的一声开了，小民躲在暗处向里一看，两个光脑壳，一个是刘全才，那一个是谁？看不清。小民正想着，那个人把头转过来了，就着灯光一看，啊，脸上有块大黑皮，正是妹妹说过的那个人。小民忙回到墙下，脱下一只鞋子，扔向墙外。 这是给妹妹的暗号。妹妹检起鞋，就找民兵叔叔去了。 114 ==========第119页========== ”小民为了弄个明白，又回到窗下，侧着耳朵听。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来：“老蒋向解放区发起进攻了，共产党的天下长不了啦。这次派我来，就是通知你，赶紧组织人马，准备应合老蒋打回来。刘队长，时机到啦！” 接着，刘全才的声音：“嘿嘿，可盼到这一天啦！我已经把农会长千掉了，哈哈…” 啊1小民倒抽一口冷气，心底里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子。刘全才呀刘全才！原来你就是凶手！ 小民的心“咚咚”地跳着，紧咬着牙，不出一点声音。 一道电光划破了天空，“轰隆隆”天空中响起了雷声，雷声越来越紧，雨点叭哒、叭哒地打着房瓦，打在小民身上。小民咬破了嘴唇，压住仇恨，怒视着敌人。 “好！下雨了，我正好趁雨摸出去。”那长黑皮的特务，一边说一边下了炕。 “他要跑！”小民想：“狗特务，看我能让你跑了。”小民就象闪电一样快，爬上刘全才的屋门，把门挂儿结结实实地扣到门鼻子上。随着“咚”的一声，从门上跳下来，摸起了一根木棒子。门里头大金鱼一拉门，就叫了起来，“啊呀，老头子，怎么开不开门了？” 115 ==========第120页========== “咕咚，咕咚”，任里头怎么鼓捣，门上那铁挂儿，乖乖地听从小民的指挥，抓着门鼻子不放。 “别咕咚了，往下摘门！”这是刘全才的声音。糟！这下子门挂儿要不管用啦！门，往上一起，又往里抽去。门，眼看就下来啦！小民效手握着木棒子，高高地举过头顶。 一个黑影钻出来。好个小民，只见他用足力气，猛砸下去，那小子怪叫一声趴下了。又一个黑影窜出来，匕首在黑暗里闪了一下，向小民飞去。小民眼尖，忙一闪身，一股凉风扑脸，匕首从耳旁擦过去。那个黑影又扑上来，小民又敏捷地一侧身子，“叭脚”，那个黑影扑倒在泥水里了… “哐啷”一声，大门被砸开，妹妹和十几个民兵叔叔，在雷声隆隆中，冒着雨一齐冲进院子。手电光射在刘全才身上。 “不许动！”王伯伯厉声喝道，那声音就跟天上的响雷一样。 刘全才握着匕首，刚从地下爬起来，又瘫下去了，压在那个被小民打昏了的狗特务身上… 第二天早晨，天晴了。霞光染红了天空，地上的山水、树木、村庄，也染上了最好看最好看的颜色。小民和小嫚又要去站岗了。只见烈士墓前的两棵116 ==========第121页========== ==========第122页========== 小松树，舞动着绿色的枝儿，好象在向兄株俩招手，夸奖他们的机智勇敢呢！ 兄妹俩向着两棵经过风雨洗涤，正在伸展枝叶、茁壮成长的小松树飞奔而去… (插图：王举春、孙敬会) 118 ==========第123页========== 两双军鞋 海阳鞠春山 刚入秋，鬼子就开始拉网扫荡了。小俊跟着妈，夹在乡亲们中间，转了好几个山头，来到虎山。 天黑了，鸟云贴着山尖尖，打着滚儿涌来，吞没了星星、月亮。 小俊紧闭着嘴唇，坐在山崖上，两眼充满了仇恨 一望山外，鬼子烧过的村庄，烟火还在升腾，看山下，鬼子点起的堆堆鬼火，象毒蛇的舌头舔着夜空。小俊对着山下，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转过脸来，才发觉妈已不在她身边了。妈大概又找民兵队长布置岗哨去了吧？ 小俊知道，妈是妇救会长。这次鬼子扫荡来得突然，八路军叔叔都插到敌后去了，村长领着爸爸他们支前还没回来，石爷爷坚持留在村里，转移进山的乡亲，…这些事牵挂着妈的心肠。眼看鬼子一天天逼近，她怎能坐得安呢？妈儿夜都没合眼了。 119 ==========第124页========== 小俊多么想帮着妈分担点心事啊，可总觉得自己太没能耐了。在村里时，和儿童团员们一块站岗送信，拥军优属，还满有劲儿；轮到进山，却只能扶扶老人，背背娃娃，传传口信，再能干些啥呢？小俊恨不能一下子变成大人。 身后，传来小宝的哭声。小俊知道小宝已经断奶两天了，便忙从衣兜里掏出那一小块面饼，给三婶送过去。 这时，妈也走过来了，小俊怒视着山下的火堆，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气愤，对妈说：“妈妈，不能叫乡亲们在山里受罪呀！你给我颗手榴弹吧，我摸下山，炸死鬼子，让乡亲们突围：” 妈没说话，只是给小俊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赞许地点点头，又仰脸看看阴沉的天空。 突然，北山上响起枪声，妈说：“乡亲们，民兵已放枪引诱政人了，咱们从南山嘴突出去，快：” 一道闪电，一个沉雷，雨象从大喷壶里灌了下来。乡亲们拉成一条长队，悄悄地从南山嘴插了出去。妈一手领着小俊，一手提着蓝花包袱，走在人队最后。小俊左右瞅瞅，不远处的两堆火，快被雨浇灭了，只剩下一缕缕蓝色的火舌还在挣扎着，晃悠着，映出几个阴森森的黑影。“呀！”小俊心里一跳：狡猾 120 ==========第125页========== 的鬼子，没全上北山，这儿还留着岗哨！ 忽然，走在前面的三婶摔倒了。小宝“哇”的一声哭起来，三婶忙把奶头塞进小宝嘴里，可是已经晚了。鬼子发觉有人，“忽”地扑了过来。 紧急关头，小俊见妈迅速扶起三婶，催她快走。又从包袱里拿出一颗手榴弹，把包袱塞到小俊手里，低声嘱咐道：“一定把包袱带回去，交给石爷爷！”说完，妈直向鬼子冲去。 “轰”的一声，手榴弹在鬼子群中炸响了。红光一闪，小俊见妈转身向北猛跑。没死的鬼子狼一样的追了去。 “喇”的一道闪电，照亮了北山梁，一排枪响，妈 一头栽倒了。一个响雷在小俊头顶炸开，小俊失声叫道：“妈妈1” 天亮了，雨停了，小俊坐在土杭上。 夜里，是三婶把小俊送回家的。小俊对着跳动的灯火，不由地想起妈来。以往的事儿，象吸铁石一样，紧紧地吸着她的心，妈亲她、抱她，教她纳鞋底，给她讲革命的新鲜事儿…小俊怎么不难过呢？小俊伤心地哭了…一会儿，小俊不哭了，她把流到嘴角的泪水合着唾沫咽下去，把泪花擦千。她知道，妈最不 121 ==========第126页========== 喜欢爱流眼泪的孩子。石爷爷刚才来过，也说：“泪水淹不死鬼子。”小俊暗暗对自己说着：小俊啊，都十四岁了，要有点骨气，记住仇，咬住恨。就是这群鬼子，抢走了我们的粮，烧毁了我们的房，杀售了无数个爷爷、妈妈、小妹妹！一笔笔债，一本本账，新仇旧恨，把小俊的胸口塞的满满当当，那里还吃得进石爷爷和三婶送来的早饭？ 小俊冷不丁看到炕上那蓝花包袱，心头猛地一震。她急忙打开来看，是两双没做成的鞋和儿根麻绳。小俊立刻明白了，这是妈给八路军叔叔做的军鞋，自己还给妈到前庄买过麻呢。可是，没等妈把鞋做成，鬼子就扫荡了。妈说，把鞋带到山里做。谁知进山几天，一直没得空儿，妈却把它紧紧地放在心上…小俊望着眼前的鞋底鞋帮，想起妈最后的嘱咐：“一定把包袱带回去，交给石爷爷！”立时，妈妈拥军支前的影子出现在小俊眼前，妈做军鞋时对她讲的话义响在耳边，“小俊呀，眼下抗日战争正艰苦，八路军叔叔急等鞋穿。毛主席教咱动员一切力量，争取抗战的胜利，咱不能上前线，可能多做几双军鞋，支援抗日战争。”妈把满腔心血全注在这双双军鞋上啦！可现在，妈只留下鞋底鞋帮，她却为掩护乡亲们倒下了。小俊猛然抓起鞋底，紧紧攥在手里，眼睛格外明亮。 122 ==========第127页========== 她想到：要把军鞋做成，交给石爷爷，再送到前线去，让八路军叔叔穿上它，狠狠地打鬼子。 小俊精神抖擞，把麻绳纫进针眼，学着妈的样子，纳起鞋底来。厚厚的鞋底，粗粗的麻绳，小俊钻 一锥，扎一针，穿一下，都要费好大的劲儿。她一针 一针地扎着，麻绳穿上引下。浙渐地，手被麻绳勒破了，每扯一下麻绳，都火辣辣的疼痛。可是，小俊的手 一停也不停，她咬咬牙，穿一针，抹抹汗，扯扯绳，包包手，纳一趟，天晌了她也不知道。 石爷爷又送饭来了，小俊抬起头，坚定地对石爷爷说：“这是我妈没做完的军鞋，就让我来做成吧。我会做，我要把它做得结结实实！” 石爷爷看看小俊包着的小手，望望一动没动的早饭，心里又是疼，又是爱。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多么象她妈呀！她这是踏着她妈的足迹战斗啊！石爷爷激动地说：“孩子，再急也要吃饭呀。” 小俊感激地看了石爷爷一眼，又纳起鞋底来了。本来，石爷爷一早就打发人去找小俊妈，可是没找到，一块大石头老压在石爷爷心里。眼前，小俊那消瘦了许多的小脸蛋，更使他阵阵不安。他真想把鞋底带走，让妇女们把鞋做成，可看着小俊那坚毅的心情，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说：“孩子，吃饭吧。吃 123 ==========第128页========== ==========第129页========== 了饭才有力气做鞋，吃饱了才能长身体。抗日的日子长着哩！毛主席教咱持久战，要一直跟鬼子斗下去！可身子是本钱，人靠饭，不吃饭怎么行呢？” 小俊听着石爷爷的话，觉得心里暖和和的：这是前辈人对自己的关怀、教育和期望啊！小俊放下鞋底，端起饭来，大口大口地吃了个饱。石爷爷这才满意地走了。 石爷爷一走，小俊又急三火四地忙起来。 小俊把妈留下的麻绳全用完了，可鞋底只纳好三只。小俊满屋翻腾一气，却连一片麻也没找到。是啊，上次只买了那一点点。妈说，等老母鸡下了蛋，卖了钱，再买儿两。眼下，老母鸡被鬼子扫荡抓去了，东西被鬼子抢光了，哪来的钱买麻呢？可没有麻，又怎么做鞋呢？小俊发愁了，两手扭着辫子梢儿，想不出主意。 小俊摸着她那又黑又长的辫子，心头一动：有办法啦！把辫子剪下来，不是可以卖钱吗！以往，串乡的货郎收买，前庄的杂货铺也收买。一条长辫子能卖好几毛钱呢！小俊忙对着镜子，把剪刀擎到脑后。镜子里照出了小俊那俊俏的脸蛋，还有那乌黑闪亮的长辫子。小俊刚要剪，竟觉得有点留恋。但一想，她便生起自己的气来：好个小俊呀！为抗日连条辫子舍不 125 ==========第130页========== 得，·打不跑鬼子，留辫子有啥用？爱留辫子，等胜利了再留，剪去了不是可以再长上来吗？“嚓”的一声，小俊贴着耳根，把辫子剪了下来。 小俊匆匆忙忙把辫子用小手巾包好，一口气跑到前庄，找到那家杂货铺，刚要进去，却愣住了。原来杂货铺的门上锁啦！小俊从窗口往里一看，铺子里乱 七八糟，一些零星货物扬撒的满地都是。不用问，这铺子是叫鬼子抢了。 小俊骂了鬼子一句，看了看冷清清的村庄，心里结成一个大疙瘩，闷闷不乐地向回走去。来时，小俊 一溜小跑，连蹦带跳，这时，就觉着两条腿有百斤重，带也带不动。小俊一步一步向前迈着，脚下发出“呱哒呱哒”的声响，低头一看，鞋不知啥时破了，前面露出脚趾，后面露着脚根。真气人！小俊索性一屁股坐在路旁，把鞋一脱，扔出老远，手托腮帮，犯起难来。 附近的草丛里，一只蝈蝈，在紧一声慢一声地叫着。哎，它在扰乱小俊的心呀！·小俊烦透了，抓起一块石头，使劲摔了过去。蝈蝈不叫了。 小俊起身要走，忽见从背后走来个挑担人。小俊仔细一看，那人挑的是一副货郎担。“货郎担！”小俊惊喜起来。真想不到，鬼子刚刚扫荡过，就有货郎 126 ==========第131页========== 串乡，·这可真是巴望不得呀！小俊忙迎上去问：“老大爷，悠带着麻吧？” “哈…”货郎大笑起来，把个小俊笑愣了，抬头看去，呀！哪儿是个老大爷，今天这个货郎却是不同以往，他是个二十出头的精干的年轻人啊。小俊刚才光顾盯着货郎担儿，把人家称呼错了。便改口说：“叔叔，我用辫子换你的麻吧？是一条又黑又长的辫子。”小俊知道，乡下人常用发辫换取货郎的针头线脑，就打开小手巾，把辫子送到货郎面前。 货郎放下担子，擦擦汗，打量了小俊一番，问道：“小姑娘，你是哪个村的？换麻干哈呀？” “后村的，换麻做鞋。好叔叔，你换给我吧，少换点也行。”小俊一面指指自己的村子，一面向货郎恳求着。 “是啊，天快冷了，你还赤着脚丫。”货郎从货担里拿出一扎麻递给小俊，和蔼地说：“是该叫你妈给你做双新鞋穿啦。” 嗨，这位货郎叔叔，那知道小俊的心事啊！一提起妈来，小俊的鼻子直发酸。小俊把辫子往货担上一放，说声：“谢谢叔叔，”扭头就跑，货郎减她，她也没顾得细听。 小俊回到家里，天已快黑了。不一会石爷爷和三 127 ==========第132页========== 婶给她送来了面汤。石爷爷一进门就告诉她：八路军叔叔在敌后打了好儿个大胜仗，一两天就要粉碎鬼子的扫荡，打过来了！小俊望着石爷爷高兴的样子，便问，“您听谁说的？” “就是你碰上的那个货郎，他是我们八路军的侦察员。”石斧爷自豪地说：“他听说你剪掉辫子换麻做军鞋，很受感动，说要多杀死儿个鬼子为乡亲们报仇！”石爷爷说完，·从怀里掏出辫子，交给了小俊。 “快叫那叔叔来喝面汤吧」”小俊忽然想起来。“乖丫头，人家喝过走啦，要连夜回部队呢！”三婶笑着说。 “走，咱们准备迎接八路军去。”石爷爷和三婶紧快地走了。 小俊赶忙搓起麻绳来。心想：侦察员叔叔可真好，给了麻，还说要多杀死几个鬼子。叔叔们就要来了，咱可不能落了后，得赶紧把鞋做成才行。小俊心情愉快，浑身带劲，手头风快，搓完麻绳，飞针走线，一股劲儿把剩下那只鞋底纳完了。 十五的月亮升起来了，灯光下，小俊把鞋帮安在鞋底上，她要绱鞋了。 小俊还是第一次绱鞋呢！尽管小俊聪明伶俐，她看见过妈绱鞋，可绱鞋总比纳底难啊！小俊好容易把 128 ==========第133页========== 底、帮对正，绱了两针，心又急手又颤，用力一扎，针一下子扎到手指头上，针尖扎进老深，一阵钻心的疼痛，出了一头虚汗。小俊忙把手指伸到嘴里，咂着、咬着。一会儿，手指不大痛了，小俊又拿起鞋绱起来。… 月亮转向正南了，小俊终于把第一只鞋做成了。她看着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轻声地呼叫着：“妈呀，我把第一只军鞋做起来了！你高兴不？”小俊想，妈一定很满意，又一想，可不能自满呀，这才做成一只，要把两双军鞋都做起来，妈才高兴呢。小俊理了理头发，又拿起第二只鞋来。 月亮西斜了，小俊又把第二只鞋绱完了。可是她幼嫩的小指头上，又扎了好多个针眼。小指头变粗了，管怎么用嘴咂，管怎么用牙咬，还是又红又肿，又胀又痛，十指连心啊！小俊觉着，头也有点痛了，眼皮老想往一块合。要能睡一觉该有多好啊。不，不能睡。刚强的小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把鞋做成，送给八路军叔叔穿上，好打鬼子。小俊用凉水洗了洗脸，觉得清凉些了，便拿起第三只鞋来。月亮快落山了，远处传来鸡叫声。小俊艰难地绱完第三只鞋，再也支持不住了。她觉着头胀的比西瓜还大，眼前的灯火跳动起来，变成了无数朵小金花， 129 ==========第134页========== 房子也转起来了，小俊手里紧捏着针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小俊被隆隆的大炮声惊醒过来。小俊听那炮声，越来越近，越近越密，响成一片。震的窗纸都发抖了。小俊止不住地喊出声来：“八路军叔叔打回来了！”一殷力量从小俊的心中生起，小俊看着没绱的那只鞋，又想起妈来，八路军叔叔马上就要来了，做不起军鞋，对不起妈呀，也对不起给麻的叔叔。小俊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挑了挑灯芯，用肿痛的小手，拿起最后一只军鞋。她舞动着麻木的胳膊，一锥一针地绱起来。小俊绱着，想着，早把军鞋做成了，好让八路军叔叔穿上它去追杀敌人，鬼子的扫荡就要被粉碎了。妈妈！你快来看看我们的胜利吧！小俊越想越激动，周身热血沸腾。小俊把满怀激情全都聚集在手中，倾注在针上，一针、二针、三针…终于把最后一只军鞋做成。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大炮惊天动地地响着。石爷爷和三婶他们赶来告诉小俊：“八路军来到村头了！”民兵队长跑进来向石爷爷报告说：“那天我们放枪引诱敌人让乡亲们突围后，又救出负伤的妇救会长，今天一起回来了。”130 ==========第135页========== 果然小俊妈走了进来，她虽然用块白布裹着一只膀子，但还是那样英姿勃勃。 这出乎意料的事，使众人分外高兴，小俊从炕上跳起来，拿过两双崭新的军鞋，扑到妈妈跟前，说：“妈，我把军鞋做成了，你把它送给叔叔吧。”这时，街上传来八路军叔叔的歌声。众人一齐出门欢迎，妈走到队伍跟前，把两双军鞋交给一位八路军叔叔。三婶她们正忙着给亲人倒茶递水。再看，乡亲们都纷纷把礼物塞进亲人手里。小俊眼尖，一眼看到那个侦察员叔叔，和一个长胡子的首长，把缴获来的好几支枪，给了石爷爷和民兵队长。山村里，军民 一片欢腾。 八路军叔叔，浩浩荡荡向鬼子逃窜的方向胜利前进了，后面站满了英雄的抗日人民，小俊威武地立在妈的身旁。 (插图：玉举春) 131 ==========第136页========== 桑椹红了 掖县王希平 天麻麻亮了，小花还在呼呼地睡觉。 哥哥小山，急急忙忙地把她推醒：“小花，小花，鬼子在上操，正是时候，咱们快走吧。” 小花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只见哥哥手里提着小竹篮儿，篮里盛些红桑椹，还有妈妈做的一张黑面饼。 小花心里马上明白了，一滚儿从炕上爬起来，急急促促地穿好衣服，和哥哥一块儿，跨出大门，朝山上跑去。 哥哥在前，小花在后，哥哥走得那么急，小花也跟得那么快，爬过了石头岭，穿过了小树林，又转了个小山湾，朝大山后面走着、跑着地来了。 兄妹俩的后面，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跟着、撵着，那个长葫芦脸不住地东张西望，探头探脑。 132 ==========第137页========== 因为他生帕兄森俩发现，又生怕兄妹俩跑掉。什么事儿，使兄妹俩这么着急，·又使后面的这个葫芦脸家伙，慌慌张张地紧跟着他们不放呢？要讲明白，还得从头说起： 一九四二年的夏天，日本鬼子侵占了胶东的一个山区。狗汉奸披一身黑狗皮，也配合着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抓鸡、抢粮，闹腾得可凶了。桑树山下的桑家庄，.也就是小山和小花的家，同样，落到了日本鬼子和汉奸的手里。 鬼子和伪军没来的时侯，庄里住着一连八路军。孩子们对八路军叔叔可亲了，特别是小山和小花。小山十四岁，有智有勇，办事稳当，还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小花十二岁，大眼睛，白脸蛋，红红的小腮上，有对小酒窝儿，不笑不说话，格外惹人亲。不论干什么事，兄妹俩总是搭着伴，搿着伙。 兄妹俩年纪不大，爱谁恨谁，可挺分明。对庄里的地主恨了又恨；对八路军叔叔，亲上加亲。他俩经常到山上，摘些红红的桑椹，偷偷地送到八路军叔叔的宿舍里，表示一点儿小心意。 张班长和李柱子两个叔叔，看着这对小兄妹，心里可亲了，常常拉他们到跟前，讲故事给他们听，还给小花杭头、扎小辫子呢！兄妹俩是多么希望能天天 133 ==========第138页========== 在叔叔身边生活啊！可是就在日本鬼子侵占桑家庄的头两天，叔叔们为了尽快地消灭日本鬼儿，离开他们，撤走了。兄妹俩难过极了，他们看着山上的桑椹，天天盼着叔叔们早点儿回来。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叔叔们还是没有回来。 有一天，·兄妹俩上山拾草。忽然，发现桑树山上的大洞里，有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他俩认为遇上坏蛋了，拔腿就想走。 谁知，洞里竟传出了熟悉、亲切的呼唤声：“小山，小花，我是李柱子。” “啊1李叔叔？”兄妹俩惊奇得很。 抬头一看，果真是李叔叔。兄妹俩高兴得扑到洞口，一个劲地叫着：“李叔叔，李叔叔！” 李叔叔把手一摆，叫兄妹俩小声点。调皮的小花，把舌头伸了两下。 李叔叔告诉兄妹俩：张班长在反扫荡中腿受伤了，不能走路，连长让我留下照顾他，本想今天转移出去，谁知，山下村里都住上了日本鬼子和伪军，只得暂时住在山洞里。 兄妹俩听说张叔叔受伤了，心里急得要命。没等李叔叔说完，快嘴小花就问开了：“张叔叔在哪儿？”134 ==========第139页========== 李叔叔没有回答，一手领着小山，一手拉着小花，朝洞里走去。 山洞里黑糊糊的，凉森森的，小花心里有点怕了。她轻声问李叔叔：“李叔叔，怎么没有张叔叔啊？” 小花的声音还没落，山洞的深处，传出了几声坤吟，是张叔叔的声音。 兄妹俩的心里，几乎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叔叔的伤还挺重哪！” 走近一看：“啊！张叔叔！”小花惊叫了一声。眼里流出了热泪。 张叔叔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唇千得厉害，裂了一道道的小口子，都渗出了血丝儿。 张叔叔的伤，揪住了兄妹俩的心。村里有鬼子，有汉奸，不能往里拾，转移又出不去，到底怎么办呢？是妹俩急得直搓手。你看看我，我鳅瞅你。这时，小山倒想起了一件事儿： 那是去年桑椹红的时候，小山着了凉，一下病倒了，浑身发高烧，嘴唇干得发痛，口里渴得要命，一摸嘴，沾了一手血丝儿。妈妈急得没法，只好一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那时，多亏眼前的这位张班长，他跑到山上，摘了两把红桑椹，熬成了热甜汤，里面还放了些姜末末儿，又亲手一口一口地灌到小山嘴里。 135 ==========第140页========== 小山出了一身汗，病很快就好了。 “对，马上去摘！”小山高兴地说。 “摘什么呢？”小花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李叔叔也不明白小山的话。 小山只简单地说：“摘桑椹去。” 一提到摘桑椹，小花的心亮了，对！甜丝丝的桑椹，.叔叔吃了，准能好些。 兄妹俩只想着快点摘桑椹，没等李叔叔开口，就 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直朝村口那棵大桑树跑去。 这时候的桑椹，还没有全熟，只有村口的那棵最大的桑树，开始熟了，兄妹俩，就是要到那棵大树上去摘。 跑着，跑着，眼尖的小花，忽然小声叫起来：“哥哥，你看那棵大桑树上，有只‘黑傻子”。”小山定神一看，果然有个黑家伙朝树上爬去。但他对小花说：“不对，‘黑傻子’四条腿一般长，也一般粗，可你看这个家伙，下边的两条又粗又长，上边的两条又细又短，是人，不是黑傻子狗熊。” 小山子眼珠一转，又对妹妹悄声说，“走，从那边转过去看看，这家伙一身黑，说不定还是个狗汉奸呢。” 兄妹俩穿过密密麻麻的小树林，越来越清楚地看136 ==========第141页========== 出，·上树的是汉奸地主王二，树下还站着他那九岁的儿子。这汉奸王二可坏透了，他自从跟着日本鬼子进了桑家庄以后，净给日本鬼子出坏点子。就是这个家伙，亲手杀了军属李奶奶和赵伯伯。他那宝贝儿在街上耍，谁要是碰一下，汉奸王二准会烧谁家的房，抢谁家的东西。他的这个小崽子，还特别馋，看到桑椹，就哭着要吃。昨天，小山在树上摘了一把，就是被王 二夺去给小崽子吃了。今天，准是这小崽子又要吃桑椹了。 看着上树的王二，兄妹俩心里的火直往外冒，两颗心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张叔叔准是被这些坏蛋打的。”心里那个气劲，就甭提啦。 小山眼鳅着爬树的王二和树下的小狗崽子。脑袋里想出了点子…。他贴着小花的耳朵，悄悄地说了几向。 小花听了，朝哥哥点点头，嗓子眼里小声说：“对，这法儿，一定能把他引走。” 说完，小花把小山的破帽子，反戴在自己的头上，又把自己的小花袄，反穿在身上，打扮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儿，顺着小树林，朝树下悄悄地摸去。王二在“吭哧，吭哧”地爬树，狗崽子歪着小狗头，瞪着小狗眼，瞅着上树的狗爸爸。 137 ==========第142页========== 小花趁王二只顾爬树的空儿，一步窜到狗崽子面前，“啪！啦！”，朝着他脸上就是两个耳光。又咬着牙根，扭了一下他的腮帮子。这小子，疼得“嗷嗷”叫起来，一个劲地喊爸爸。小花心想，我叫你吆喝，双手一推，把狗慰子摔了个四腿朝天。 好不容易爬到树项的汉奸，听到树下小崽子直叫唤，心里猛一惊，差点儿从树上摔下来。低头一看， 一个小男孩，正向村边的树林跑去。这家伙气坏了， 一边吆谒，一边从树上往下挪动。 小花听到吆喝声，知道汉奸上当了，照着哥哥的点子，一个劲地朝村边的小树林跑去。 王二从树上下来，抱起鼻青眼肿的小崽子，直朝小花的方向撵去。可是小花却钻进树林，摘掉帽子，翻过小花袄，又成了原来的模样，装作没事似地回家了。 小山看着汉奸被小花引走了，两腿一蹬，“赠赠”地爬上树顶，一会儿就摘了两大布袋鲜红鲜红的红桑椹。心里想着快给叔叔治病，便一溜烟似地朝村中跑去。 小山回到家里，小花早把柴禾抱到灶前了。兄妹俩一个劲地忙活开了，小花烧火，小山掌锅，动手做起了桑椹汤。 138 ==========第143页========== 不大夫，兄殊俩就满脸流汗地走进洞来。小山提着只破草篮儿，篮里放着他的破小褂儿。李叔救一看，楞住了。忙问，“小山子，桑椹呢？” :小山急忙从篮里拿出小褂儿，篮里露出了一个泥壶儿。李叔叔伸手一摸，黑！还怪烫手哩。打开一看，红红的甜汤上面，还漂着些姜末末。李叔叔完全明白了：原来他俩是用小褂蒙着泥壶，怕凉了里面的桑椹汤呢。 ·李叔救激动地提起泥壶儿，兄妹俩用手轻轻地扶着张叔叔的头，往张叔叔嘴里灌桑椹汤了。 热乎乎、甜丝丝的桑椹汤，从泥壶儿的嘴里，一清一滴地落到张叔叔的嘴里，又一滴一滴地流到张叔叔的心里。 桑椹汤，赶跑了张叔叔身上的寒冷，撵跑了张叔叔心里的饥饿。 张叔叔醒过来了。他慢慢地静开眼，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还在冒着热气儿的泥壶儿，张叔叔心里明白了：是孩子们用滚烫的心，红色的果，蜜甜的汤，把他从昏迷中唤醒了。 张叔叔笑了，笑的是那么甜，那么高兴。兄妹俩也笑了，笑的是那么天真，是那么可爱。张叔叔无限深情地朝孩子们使了个眼色，让兄妹 139 ==========第144页========== 俩和李接敖都年在自己的身边。四颗心紧紧地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打这以后，山上的桑椹也开始熟了。兄妹俩天天想法给叔救送桑椹，送干粮，次数多了，·鬼子汉奸也怀疑了。. 、今天兄抹俩刚出门，汉奸玉二就跟上了。拜说，兄妹俩只想着快把桑椹和饼送到叔叔嘴边，让叔叔的伤早天养好，好狠狠地打鬼子。眼看着再爬上一个坡，穿过两道大石缝，就到山洞前了，兄妹俩心里感到特别高兴。但高兴中，小花一回头，看到了后面的汉奸，先是一惊。又悄悄地捅了下小山：“山子哥，后面有人，好象王二。”小山一听，心里有数了，便故意装作提鞋的样子，歪头一看，正是大汉奸地主王二。： 小山心里想，坏了，准是被他发现了。再往四周鳅鳅，又没有人。小山心里有了主意。他小声对妹妹说：“你从树林里钻过去，告诉李叔叔，叫李叔叔在石缝旁收拾他。”小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悄悄地点了点头。 小山为了不让王二看出来，又猛地打了小花一拳，故意放开嗓子说了句：“你把小锄丢哪里去了，还不快去找。”小花也装作真事儿似的，抹了把泪，朝树140 ==========第145页========== 朴里走去。 小山的话，王二听得清清楚楚，还认为小花真的把锄丢了呢。 小花钻进树林，一口气跑进山洞，把情况一五一 十地告诉了李叔叔，最后又加了句：“村里的人，可恨王二了，背地里都直骂他。” 李叔叔听了小花的汇报，也立即决定除掉这个汉奸地主，为村里的穷人出气。 李叔叔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顺着草丛石壁，悄悄地躲到第一个大石缝后面。 小花走后，小山就在路上磨蹭开了。王二认为小山在等小花，也故意坐在石头上，抽起烟来。半个钟头过去了，小山估计李叔叔一定做好准备了，才慢慢地爬上山坡，朝大石缝走来。汉奸王二也偷偷地跟了过来。 小山穿过第一个石缝，一看，李叔叔果然在那里了。他还朝石缝后的李叔叔使了个眼色。李叔叔也对他噘了下嘴，意思是叫他快走。小山马上加快了脚步。 王二紧紧地跟了过来，两只贼溜溜的三角眼，只顾盯着越走越快的小山，半点也没注意大石缝的后面。等王二穿过石缝，李叔叔“赠”地一声，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右腿一绊，左手一按，接着，匕首就从 141 ==========第146页========== 11 : ==========第147页========== 王二的脖子后边穿了过去，这小子“嫩”地一声完了蛋。 小山听到怪声，知道李叔叔下手了，一回头跑了过来。 小花看着躺在地下的王二，吐了口唾沫，躁了下脚，双手状着腰，说了声：“活该，早就该死了，坏蛋！” 李叔叔拿下王二身上的枪，又叫小山帮着，把王 二的尸体拖到陡崖前，一推，滚到深山沟里去了。 从此，兄妹俩给叔叔送桑椹、送干粮的警惕性更高了，经骏更多了。 桑椹一天比一天红了，在桑椹完全红透的时候，张叔叔的伤也全好了，八路军叔叔和游击队，也打回来了。 阳光下，一簇一簇的桑椹，又红又亮，象一颗颗小珍珠儿，一闪一闪，真美极了。小山小花呢？正在忙着摘桑椹，慰问打回来的八路军叔叔娜！ (插图：王德力、赵传) 143 ==========第148页========== 捉“货郎” 莱西姜洪斌 一九四四年。已是中秋时节了，被几个小饽饽山抱住的芦花寨村，虽然已近傍晚，却仍象在蒸笼里一般，闷热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在村西大沽河畔的芦苇丛中，发出了“涮啦、涮啦”的响声，随着那苇子的连连摇动，从里边露出一个孩子的面孔，红红的脸蛋，鸟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把割草镰刀。这孩子一转身，用手捂着嘴，压低声音喊了声：“小田一” “唰啦、唰啦、唰啦、喇啦”在后边又露出一个小孩的面孔，也是红红的脸蛋，鸟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不过，他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比前一个孩子要小一两岁。 “唰唰唰，唰唰唰…” 忽然，从远处也传来一阵阵的杂乱响声。听，不144 ==========第149页========== 光有“唰喇”声，还夹杂着“略吱，略吱”的声音。“小田，快趴下！”那大一些的孩子象下命令一样地说。 两个小伙伴趴在湿漉漉的苇丛中，紧鳅着那发出声音的方向。 “啪、啪、啪…” 这是拍巴掌的声音。这声音响一阵，停一阵。这两个孩子，都是芦花寨的儿童团，大一些的是儿童团长，叫小瑞子。他们在这里拾草、放哨。小瑞子和小田听到这个响声，都瞪大了眼睛。 “吭吭吭，吭吭吭…”又传来一阵咳嗽声。小瑞压低声音说：“里边有人，不要慌，走，上前面看看。”两个孩子往前挪了儿步，透过芦苇缝一看，果然在一块没长芦苇的空地埂上，有一个家伙坐在那里，跟前还放着一副担子。嗳，是个货郎呢！小瑞心想：“货郎不下乡卖货，为什么拱进芦苇滩里来了，还不住地拍巴掌？这里面一定有鬼。”只见那家伙坐在一个木箱子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看样子是害着榜病。他长了个骆驼背，喘气象拉风匣，正在用手巾抹着脸上的汗。一会儿，又摘下头上的苇笠扇起风来。他那一对高梁粒儿眼，向四周贼溜溜地看着；两只老长的耳朵，也象在竖着听什么动静。听了一会，又伸 145 ==========第150页========== 出巴掌夹“啪啪啪”拍了三下。 看到这番情景，小瑞子向小田使劲地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咱要紧紧地盯着这个家伙。 盯着盯着，忽然从另一边传来三下巴掌声，又窜出一个家伙。他身穿黑色便衣，鼻子塌得象被刀削去了一样，头上也戴着一顶苇笠。只听那穿黑便衣的说：“老哥，叫你久等了。”说着向四处张望了几下，又猫着腰狼狈地偎到货郎身旁。两人并膀坐在那货郎箱子上。这两个家伙正好面对着小瑞和小田，穿黑便衣的咬着货郎的耳朵嘀咕起来。因为声音太小，什么也听不清。只急得小瑞子使劲扭了几下耳朵，可是还是什么也听不清。 两个家伙嘀咕了约有一袋烟工夫，只见那个穿黑便衣的从腰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货郎。 “老哥，刚才什么都和你交代好了。这封信十万火急，最晚也不能过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想法把它送到沾河西岸的皇军据点里去，可千万要多加小心。”“老弟，就凭咱这一身打扮，哈，你尽管放心好了。”那货郎说着又对着穿黑便衣的耳朵小声说起来，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出：“你从芦苇滩北沟里溜出去吧，这些日子武工队防守严密，交通要道还有儿童团放哨” 146 ==========第151页========== 那穿黑便衣的点了点头，朝货郎打了个手势，向后退着进了芦苇丛，从刚才出来的地方走了。 那人走后，这货郎也慌慌张张地收拾起货郎担子，直朝小瑞和小田这边走来。 啊，出乎意料的情况果然发生了。小瑞子两只大眼紧紧盯住向眼前走来的两只脚，使自己不要慌张。 “喇唰、喇喇…”小瑞只见那双货郎脚在离他们两三步远的地方，向另一个方向转去了。 这时，小瑞子对着小田的耳朵小声说：“田儿，情况十分紧急，刚才你看到了，这一定是两个特务。你快快回村去报告王叔叔，请他派民兵叔叔火速赶到芦苇滩北沟去埋伏好，抓那个穿黑便衣的特务，.再请王叔叔带民兵到这边来捉货郎。快！” 小田把头一点，爬起来，转出芦苇滩，象只小燕子似地向芦花寨飞去。 小田走后，小瑞子仔细地判断着前面那唰、涮唰的响声，随着那响声的方向，他跟到芦苇丛中间那条小道上来了。往前一看，嗳，在不远处，那货郎正挑着担子慌慌张张地向大沾河的方向走去。他还不时地转回头向后望。 小瑞子紧紧地锁住眉头，站在小道上，向着东边芦花寨的方向踮起脚来看看，仍不见王叔叔、民兵叔 147 ==========第152页========== 叔和小田的影儿。再向西边望望货郎，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快到大沽河了。 小瑞子把手使劲一握，啊，镰刀！心里忽地一亮：对，就这么办，追，盯住货郎不放！你要下毒手，我有武器一锋快的镰刀。到时侯，王叔叔来了，把枪 一举：“不许动！”看你坏家伙再往哪儿跑！ 小瑞子打定主意，拔腿就向货郎追去。他为了不引起货郎的注意，一会儿钻进芦苇丛中，一会儿跑在小道儿上。就这样紧紧地盯住货郎不放，老是离货郎约有半里多路。 追着追着，忽然听到西边传来大沽河的流水声，呀！不行！老是这么个盯法可不行。小瑞挠了挠头，转身又向芦花寨的方向望了望，想：再向前就出了芦苇滩，芦苇滩西边就是大沽河，过了大沽河不远就是日本鬼子的据点，啊！决不能放走了敌人。摆在面前的任务：一，要把货郎缠住，不让他过大沾河，二，想法拖延时间，等着王叔叔来到。 小瑞子紧了紧腰带，撒腿直朝货郎跑去。那货郎见有个小孩在后面追上来，走得更快了，他想把小瑞子甩掉。可是他走到哪儿，小瑞子便跟在哪儿，一点不放。 货郎看看这样跑下去不行，就要了个鬼心眼—一148 ==========第153页========== “吭当”一声，把货郎担子放下，坐在木箱子上，掏出烟袋，点火抽起烟来。他一边用苇笠扇着风，一边想：我就在这里坐下，看你往哪儿走，等你走远了，我再走也不晚。 小瑞子见货郎在前面坐下不走了，自然很高兴，心想：我正望你这样做呢。便放慢了脚步，来到货郎跟前，问道：“货郎啊，你要到哪个庄去卖货呀？”坐在路旁的货郎，硅了磕烟袋锅，把苇笠向上一推，贼眼紧紧把小瑞瞅着。他作贼心虚，不敢说要过大沽河，呆了老半天，才说：“我要到河这沿的北屯去，你要到哪啊？” “我？到姥姥家去。”“姥姥家，哪个庄？” “就是北屯啊，在河这沿。” “阿，阿，也是北屯…到姥姥家，天都快黑了，怎么这么晚才去，咬？” 小瑞子不喜看货郎那个臭样，把脸转向一旁，向芦花寨的方向望着，待答不理地说：“爸爸叫我到姥姥家去拿狗皮膏药，今晚家里等着用呢！” 小瑞子说着也走到货郎箱子旁边蹲下，两眼不住地向芦花寨方向望着，心里说：“王叔叔，快，快点来到吧！” 149 ==========第154页========== 那货郎见小瑞蹲在他跟前不肯向前再走，可真急了，便道：“哎，小孩，怎么还不快走，天快黑了。” 小瑞子又向货郎跟前凑了凑，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指了指芦苇丛说：“天快黑了，这芦苇滩里面有狼啊！”小瑞子说着把小镰刀朝货郎面前嗖地一晃，吓得货郎赶紧站起来，括着头，后退了两步。 货郎看见小瑞子手里握着一把亮晶晶的小镰刀，心里好大慌张，忽地走上前来把住小瑞拿镰刀的那只手： “啊，该，该死喽，吓了我一大跳，你拿镰刀干啥的？” 小瑞子也腾地站起，一把扯住货郎的袄后襟，甩开了货郎的手，若无其事的把小镰刀换到另一只手里，放在背后，大模大样地说：“有用呗！爸爸叫我拿着镰刀好壮胆子，路上碰上狼，好砍它一家伙！”小瑞子说着，又把小镰刀朝货郎晃了两下，小声说：“啦，山里的狼可凶了，专门下晚出来咬人哪！走吧，正好，来早了不如来巧了。咱们两个一块儿走吧：” 货郎一听小瑞子要和他一块儿走，贼眼转了几转，拉起小瑞的手说：“小孩儿，我身子有病，还要歇 一会儿，天快黑了，你快走吧，别耽误到你姥姥家拿狗皮膏药。不然等到天黑定了，真是出来个山狼，会150 ==========第155页========== 咬你的。”货郎说着，又坐下来不动了。这时，小瑞子看透了货郎的鬼心肠，一把把住货郎担子，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说：“货郎，货郎，你快行行好，和俺一块儿走吧，和俺一块儿走吧…” 货郎见小瑞子缠着他不放，便吓唬他说：“山狼来了，我也不管你，叫它把你吃掉：” 小瑞子听货郎这么一说，便将计就计，猛地警起木箱上的货郎鼓子，狠狠地摇了起来。 “嘡啷啷，堂啷啷…” 这一摇货郎鼓子，可把个货郎吓慌了，伸手一把夺下：“该死，你要干么？” 小瑞子瞪圆一对大眼睛，小声对货郎说：“货郎哪，你是不知道啊，那山狼最害怕这号动静啦。嘟隆隆，堂啷啷，就把它吓跑了。” 别听小瑞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却有他的主意。他想，“哼，我这么一摇货郎鼓子，好叫王叔叔听到，知道我在这里。” 可是，那货郎越想越怕，便一把抓住小瑞子的手说道，“小孩子，你一不买货，二不走路，老在我这里干啥？快给我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扭住小瑞子的耳朵硬拉。 小瑞子一看货郎动了手，便故意大吵大闹起来。 151 ==========第156页========== 他捂着眼，装作吃了屈哭起来，还把两脚使劲地躁着地，张开喉咙大声嚷道：“啊呀，货郎货郎地，你千么欺负小孩儿！不让俺跟您一块走拉倒就是了，你不该扭俺耳朵。”小瑞子把手指闪开个小缝，偷偷地瞅了货郎一眼，见货郎正在惊慌失措，看看东，望望西。小瑞子嚷得更有劲了，声音更大了：“货郎地，你才不知道，这芦苇滩里的山狼厉害，俺害怕哪，俺要和大人 一块儿走呀，狼会吃人啊！哎—呀一” 天哪！你知道，叫小瑞子这么故意大声一喊，那货郎更是又惊又怕又慌又急。他吓得如挨了枪的兔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猛地用手捂住小瑞子的嘴。 “罢罢罢！小崽子，你再叫唤，我唤出狼来吃了你！”那货郎说着，用一只手按着鼻子学起狼叫来了：“嗽一嗽欧，欧一欧一” 货郎这么一学狼叫，小瑞子故意装成更加害怕起来，向货郎扑去，一把抱住货郎的大腿死死不放，大声地连嚷带喊起来：“货郎啊，你别唤啊，你别唤狼啊一。” 这个愚蠢的货郎，哪知道小瑞子正是在这里有意缠住他，拖延时间，等着王叔叔来到呢！ 货郎一看用什么办法也不能把小瑞子撵走，他自己的恶狼本性就显露出来了：只见他绾了绾袄袖，跳152 ==========第157页========== 牙裂嘴，壁起一对高粱粒儿眼，恶狠狠地向小瑞子扑来。“小崽子，老子老实告诉你，我就是大沽河五区的便衣队，今天我拤死你在芦苇滩里。” 其实小瑞子早就防备了这一手，猛劲一甩，甩开了货郎的爪子，弯腰拔起一根芦苇，猛朝货郎的脸上捅去。 假货郎冷不防小瑞子会来这一下子，疼得“嗷”的声用手梧住脸。这当儿小瑞子早已跑出了十几步。假货郎半天才定下神来，又拔腿去撵小瑞子。 小瑞子前面跑，假货郎后边追。咳，到底是小瑞子年幼力短，眼看被假货郎撵上了。他回头一看，假货郎正伸着爪子在背后，眼看就要抓着他的衣服了。这时，小瑞子猛抢一步，捡起一块鸡蛋大的石头，转身向假货郎扔去。那石头不偏不斜，“叭”的一声，正打在货郎的脑袋上。假货郎就捂着头哀叫去了。小瑞子呢？又跑远了十儿步… 假货郎被小瑞子打了这一石头，更是如火加油，他甩掉了苇笠，又向小瑞子扑来，这个该死的家伙不要命了。 小瑞子虽然打了假货郎一石头，但这时已是筋疲力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两只脚也不听使唤了，跑起来已是歪歪斜斜。呀，小瑞子一不小心，诿了脚 153 ==========第158页========== 脖子，倒在地上了。多么不幸啊，小瑞子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但他却拚命地喊：“王叔叔一快来抓呀一” 这个时候，假货郎已撵上来，他一脚踩住小瑞子的胳膊，.弯腰就要扶小瑞子的脖子。这一刹那问，小瑞子飞起镰刀砍向假货郎的头，狡猾的假货郎一闪，镰刀落在了他的膀子上。假货郎疼得一松手，小瑞子又乘机飞起一脚，蹬在假货郎的小肚子上。假货郎裂开嘴，打个翅趄，差点倒个仰巴叉。他把身子正了正，又伸出两只干瘪爪子去拤小瑞子。小瑞子被假货郎按在地上，喊也喊不出，叫也叫不响。就在这千钩 一发，万分危急的紧要关头，“呼！呼1”两下枪声从芦花寨方向传来。 小瑞子听到这枪声，知道是王叔叔和民兵叔叔们来了，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他使劲扭头，用牙咬着了假货郎的手，在假货郎使劲向外挣手的当儿，小瑞子又就势把着假货郎的胳膊爬起来，双手搂住假货郎的腰，张开那小虎牙就一个劲地啃去。假货郎想逃逃不开，又凶恶地把小瑞子压倒在地，往死里非他 “平！平！” “不准动！” 154 ==========第159页========== 假货郎听到枪声，又听到城声，吓得甩下小瑞就跑。这当儿王叔叔和民兵叔叔已经赶来。 “不许动！再跑就打死你！”王叔叔和民兵叔叔向假货郎追去。 小瑞子见王叔叔和民兵赶来，又生出了使不完的劲头，也跟着民兵叔叔向假货郎追去。 小瑞子和小田与民兵叔叔一起追上了假货郎，大减一声，“不许动！投降！” 假货郎乖乖的举手投降了，浑身哆哆嗦嗦象筛糠。他和小瑞子撕打时扭伤了一条腿，被押着一拐一歪地向芦花寨走去。 小瑞子高兴得把抓穿黑便衣特务的事差点忘了。这才问王叔叔：“王叔叔，抓住那个黑特务了吗？”王叔叔亲切地摸着小瑞子的头说：“瑞子，刚才你没有听到芦苇滩北沟那里的枪声吗？” 小瑞子高兴地说：“王叔叔，我听到枪声了，两枪，哼，跑不了他！” 王叔叔弯腰把小瑞子抱了起来说：“瑞子，你可为我们立了大功啦！” “叔叔呀，俺们以后还要抓更多的假货郎呐！”天黑下来了，广阔的芦苇滩拉开了夜幕。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东方的月亮渐渐升起。一阵阵凉风吹 155 ==========第160页========== 来，驱散了那沉闷的热气，使人感到凉爽轻快。你听，蝈蝈也发出了清脆的叫声，好象在祝贺他们战斗的胜利… (题头画：薛正安) 156 ==========第161页==========